惜音收了油纸伞,环视屋内,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心中已经气极,却依旧沉默不语,唯有伞面上落下水滴“滴滴答答”的声音在诉说着她的怒气。
左源是第一个注意她的人,他整日待在茶楼里,察言观色的本事了得。见她板着脸,眼神里有着压不住的怒火,胸口处起伏不定,周身气压又低得吓人,便知道大事不好,当即住了嘴。
故事正说到精彩处,左源的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眼神飘忽不定,凌千依这才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惜音。
最近过得确实放肆了些,借着养病为由寻欢作乐,这安逸自在的一幕若是被母亲看到了,还指不定要怎么罚我!
她顿时脸色大变,微微有些慌神,但立刻瞥向惜音身后,却并未瞧见凌夜婵的身影,又立马安心了下来。
她慢悠悠地拿了块蜜饯放嘴里,不紧不慢道:“惜音姑姑,你来做什么?是不是娘亲又让你来送什么好东西给我?放心,她上次给我的修容膏都还没用完,不需要其他的药膏。”
此话一出,惜音本就难看的脸色又变得阴郁了些。
见千依屡屡称病,迟迟没去学堂,凌夜婵心生忧虑,便让她来看看状况,是不是因为药不对症,伤体迟迟未愈。她顶着大雨,忧心忡忡地赶来,却没想到,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副景象。
惜音双手叉腰,苦口婆心道:“我的小姑奶奶,城主不亲自请你上学堂,你便一辈子不去了吗?这都快一个月了,您这伤早就好全了吧?”
凌千依稍稍掀开袖子,她受的本就只是些皮肉之伤,修容膏的药效实在太好,原本青紫一片的胳膊已变得洁白光嫩,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
她一时没了理由,便强词夺理道:“身上那些明显的伤痕确实是好了,但还有内伤迟迟未愈,我现在头昏脑胀,脚步虚浮,心浮气躁,肝火旺盛,实在是去不了学堂,读不了书。”
说罢,她轻咳两声,纤细修长的手指放在额角,皱着眉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惜音被她这副不成器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可凌千依毕竟是主子,纵使心里再生气,也无可奈何。
但其他的人,就随她处置了。
她怒极反笑道:“头昏脑胀,脚步虚浮是吧?”
她说完这一句,便笑着命人将左源轰了出去。
凌千依心头一惊,神色忽变,立刻病体痊愈,猛地从床上翻下来,要去拉他回来,却被惜音一把拦住。
凌千依心道,赶人可以,但你至少在赶他走之前,把话本的后续给我啊!
惜音把她扶回床上,阴阳怪气地道:“您病体未愈,还得好好养着!”
凌千依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便依她所言,安心躺下。
惜音满意地笑了,又道:“心浮气躁,肝火旺盛是吧?”
这笑容,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说罢,她便罚小兰和朝露轩里所有的奴婢们都去庭院里跪下。
主子荒废学业,不思进取到如此地步,她们不去禀报,反而跟着她一起胡来,实在该罚!
庭院的石子路,本就硌人,外面又下着大雨,一群人顿时被淋成了落汤鸡。
凌千依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本就是无所事事,贪图享乐,小兰她们不过是听命行事,怎么能代她受罚?
她急道:“这么跪下去会生病的,你快让她们回来。”
惜音却漫不经心地道:“少城主内伤未愈,还是好好歇息要紧,这群下人没能好好照顾你,该罚!”
冰冷的雨水从头顶灌下,全身的衣衫早已湿透,小兰止不住地打着寒颤。
她实在不忍心,只能硬着头皮道:“好,我去!”
于是,在惜音的唠叨声里,她迫不得已,拿起了书本,上了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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