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闻听嘉菲终还是要进庄,心知这猫妖生来便是在人堆里厮混长大的,在人情世故这块,亦可算是个性情中妖,便轻轻点头道:
“那你安心进去便是,好在这庄子亦不算大,戏班所在的院子,还在我结界范围之内,我就在庄外南侧压阵等你。而且,依我看来,这法阵的灵力确是羸弱不堪,且周边并无有其他埋伏的迹象。”
嘉菲闻言心中又是一轻,脆生问道:
“那么依程兄所见,这确是座残阵的了?”
“是了是了,妹子不信姐姐的,还不信咱俏郎君的吗?”
不待程羽答话,猫妖识海内的胡媚子却抢道。
程羽并未直接答复她,只是略作沉吟后,忽然展翅径直飞至嘉菲肩膀,而后召出元神,一袭白衫立在猫妖身前,对她言道:
“你带我本相进庄,若事有蹊跷,我可立即元神归位,护你左右。”
猫妖闻言,顿时心中大暖,甚至巴不得前方这庄子是片刀山火海才好。
她将肩上已是呆滞的麻雀轻轻拿起,移至自己衣襟内,方与程羽一起绕至庄子南侧。
临行前,再看向身后一袭白衫的程羽。
程羽对其轻轻点头示意无妨,猫妖终转身上房,嘴角带着一丝浅笑,脚下踩着各家各户的屋脊,悄无声息摸到庄内一个两进的大院屋顶。
“都走都走吧,程老板已经休息了,明日再。”
脚下的戏班前院,正班主将仅剩几个瞧热闹的后生呼喝着赶走,又吩咐院内纳凉的戏班众人各自安歇。
众人散去后,偌大院中只剩一人而立。
班主想起班内刚刚爆红的角儿,自打傍晚散戏后便匆匆离去,直到此时还未归来,脸上顿时显出些许愁苦色。
唉声叹气的他迈步进入后院,一抬头,便看到一袭青衫的嘉菲俏立在正房门口。
班主见大武生归来,原本还愁苦的一张老脸,顿时喜笑颜开起来,颠颠几步迎上前拱手道:
“哎哟!我的角儿,您老可回来了。”
“班主有礼!”
嘉菲立在原地,显是心情不错,居然对其拱手一礼,令班主受宠若惊又是一阵连连还礼。
猫妖抬手止住对方,四处观瞧一番后,脆声问道:
“班中可一切安好?”
“好!好!哎哟喂,何至是好,那可简直是……哦对!您老一散戏便走了,自是不知道的,今您老可算是彻底一炮窜红哩。
就您前脚刚迈进下场门,后脚那碎银子便像雹子一般砸到台上,散戏后我略数一数,足迎…”
班主笑眯眼着的同时,先是比出一个澳手势,继而赶忙缩回,重新伸出四根指头:
“四百余两哩!嘿嘿嘿嘿……”
嘉菲闻言淡淡一笑,追问道:
“除此之外,可有人打探于我?”
“有!有!多着哩!都是冲着您老来的,有明着问的,有暗里求的,还有两三个寡妇儿……嘿嘿嘿!”
“行了!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异常?”
眼看这班主有些不着调,嘉菲终于不耐烦的止住后,追问道。
“异常……并无何异……哦对!要将擦黑后,还有位京城里的富贵模样老爷,看着年纪也不大,但浑身上下透着股子仙气儿,也来打探您老人家哩……”
“哦?”
嘉菲闻言,杏眼微眯,笑道:
“可是一身白衣短打,身形高挑的白净后生?”
“正是正是,诶?想必那是您老的相识?”
“他是如何打探的?”
嘉菲并未答话,而是反问一句。
班主便将自己如何应付对方,添油加醋复述一遍。
“等等!”
嘉菲忽然止住娓娓道来的班主:
“你是,他正问得好好的,就突然看向京城方向,而后便匆忙而去?”
“正是正是,我还正寻思着怎么回他话,他突然就拱手告辞。”
“彼时你可察觉到周边有何异常?”
“额……并无其他异常,只京城方向打了几个雷,似是要下雨,想来,八成是那人出门未关窗,急着回去收衣服哩……”
“然后呢?”
嘉菲打断班主追问道。
“然后?那人便向庄外匆匆行去,因为他一直在问您老人家,行为举止又颇不寻常,因此我不敢掉以轻心,就悄悄跟在其后,只是那后生行的太快,眨眼间便行到庄外,我只隐约看到他在路边停了一下,在其身边的草丛里似是……”
“似是什么?”
“似是冒出一股轻烟,像是他烧了什么东西,而后便折身往南而去。”
“他焚烧之时,你可看到,或察觉到有何异样么?”
班主想了一下后,缓缓摇头。
“继续!”
“而后只几息之间,我就看不到他人影了,诶?他不会是官府的人吧?”
班主忽然想起什么,加着心问道,又见嘉菲摇头,方悄然长出口气。
“你看到他最后是去向何方?。”
班主见问,抬手指向正南方向,嘉菲抬眼望去,法眼神通之下,看到庄外那位一袭白衫的文生公子,正立在高处枝头向自己这边看来。
在其身后,是万家灯火的大梁京城,及漆黑一片的连绵群山。
……
程羽看着嘉菲一袭青色背影,努力将结界维持到最大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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