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来了嘛,哥哥莫要着急。”
青年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一步赶过去:“几年未见,你又长高了。”
方邮无奈地张开双手搂住这个比她高了一个头的青年,轻轻拍了拍:“哥哥也长得更俊俏了。”
方力勤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递给她:“这是西洋镜,照得可清楚了。”
手里的镶金包银镜子温热圆润,看得出他想得十分周到。
“谢谢哥哥。”方邮眯起眼笑了:“外头冷,父亲还在等着我们呢,快些进去吧。”
方力勤神秘地笑起来,拉着她就往车前走,走到一个雕花的木箱前,献宝似的打开。
方邮被里面琳琅满目的饰品闪到了眼睛,她扭头问青年:“这都是你买的?”
方力勤骄傲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自豪,似乎等着方邮夸奖。
方邮:“……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爹一定会把他打死的。
“小妹,你先走一步,我这里忙不开。”
方邮点头,准备先回梅苑换身衣裳,再把暗卫申七带上,父亲一定会有事情吩咐。
*
地来到大厅,本该喜庆的主院一路上碰到的下人皆是低头缩手,神色惶惶。
方邮慢慢绷紧了脸,面色凝重,隔了不远,她隐约能听到自内厅里传来的属于父亲的怒吼。
画翠白着脸:“怎么了……”
方邮凝眉,撩起帘子走进去。
她进去就看到跪在地上的方力勤,低垂着头,额上躺下一丝血迹,边上是碎了的碗碟。
方邮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挨着方力勤。
“出去!”方克文瞥了一眼方邮,冷冷道。
方邮跪着朝前走了两步,抬头看着方克文:“父亲,哥哥今日刚回来,您就消消气吧。”
方克文看着女儿那张神似发妻的脸,气也发不出来,他坐在凳子上:“看在邮儿的面上,我这次不计较你的过失,都退下去。”
方邮回头看着青年,后者绷紧了下巴,闻言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方克文:“父亲!我说的话难道不对吗?我想读书有什么不对?”
方克文一掌打在桌子上:“读书?你读书能有什么用?你别忘了咱们家世代行商!”
方力勤捏紧了拳头:“父亲,难道你真的要让那群官宦一直踩在我们头上?难道你真的要让妹妹下嫁?子孙后代一直抬不起头来?你甘心我可我不甘心!”
方邮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她竟然没有感觉道方力勤有这么远大的志向,这么强烈的不甘。她也不知道,方力勤竟然会为自己的未来这么偏激和冲动。
方克文被说得怔住了,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力勤,当今圣上瞧不上商贾,书院不会收你的。”
青年人宽阔的肩膀坚硬又固执,他褐色的眼里满是深沉阴郁:“父亲,陛下年逾半百,怕是执政不了多久,他膝下子嗣又少,我们不妨……”
“闭嘴!”方克文捏了捏鼻梁:“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你也不要再有这种想法,赶紧滚吧。”
“父亲!”方力勤还想说什么,却被方邮拽住了胳膊。
方邮对方克文道:“父亲,我们先下去了。”
说罢,硬是拽着方力勤离开大厅。
“小妹,你拽我干嘛?”方力勤不可能对妹妹发火,憋着怒气脸上很臭。
拦着他是为什么,因为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更准确地说是原身的命运。这次虞重水带着记忆来了,目标正是改朝换代,那她就非进宫不可。
方邮见他精神奕奕,不似因为失血而面色苍白,也不把伤口当回事,也是气得笑了。她把青年拉到亭子里,将他按在座椅上,冷着脸:“哥,你惹父亲做什么,嫌命长?”
方力勤见小妹是真的生气,连忙哄道:“这次是我莽撞了,下次我一定会挑场合的。”
方邮倒吸一口气:“你还想有下次?”
青年捂着脑袋:“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在无理取闹。”
方邮叹了一口气,坐在方力勤身边:“哥,你和我说实话,你怎么突然想读书的?”
方力勤随手抹掉额头上的血,苦笑道:“我上个月路过京城,国公府嫡长女出嫁了,那个排场,一直从府门排到城门口,路边全是贺喜的百姓。里面不知道那个嘴碎的提到了小妹你……”
他瞥了一眼,见方邮没有生气,才接着说:“说我们虽然是江北最大的富商,但是小妹你只能嫁给商人,即使是七品的官家子弟都不会瞧得上咱们家。”
他气愤地拍着桌子:“小妹你这么聪明,长得又是京城最好看的,国公府的那个女儿哪里比得上你?凭什么你要被那些平头百姓指指画画?我想着,我要是能为咱们家挣得一官半职,小妹你出嫁就会风光无两。”
方力勤握住小妹的手,满脸歉意:“我也知道我说话很是不经大脑,我下次不会再提了。”
方邮反握住青年的手,眼里闪过一抹深思:“不,我要谢谢你总是为我着想。但是读书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坚持。”
“可是父亲……”
“哥哥你可以自己读书,或者偷偷找私塾先生,总之有的是法子不让父亲知晓。”
她说着,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至于结尾,就让我来帮你。”
方力勤挠了挠头:“小妹,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帮我?”
方邮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傻哥哥:“别管了,听我的就成。你头上的伤要尽快处理。”
接过画翠拿来的热毛巾,她毫不留情地按在方力勤的额头上:“下次不要这么不知变通,明明可以好好商量,非要一回来就闹得那么难看,你也是真的笨呐。”
青年疼得倒吸冷气,眼泪狂飙。
“我的好妹妹,嘶——轻点轻点!”
知道疼才会长记性,下次才会用脑子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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