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凤低谷了梁怀恭的能力,最后不得不愿赌服输,被“请”着上了路。
沈问心在当天夜里,见到了荣凤的信鸟。
密信上只写了寥寥几个字,告诉她自己的行踪。不知为何,沈问心竟从上头看出几丝“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来。
她放下信,不由得有些担心。
芳儿为静坐窗前的她披了一件外衣。
“什么时辰了?”沈问心随口问了一句。
“小姐,快要到亥时了。”芳儿顺势扶着她起身,走到了屏风侧的雕花腿圆桌子前。
这个点,差不多该歇息了。
沈问心确实也有些困了,但有些事还没处理完。
她问芳儿,库房里的东西可都清点好了?
芳儿闻言,忙对她点头,回应道:“都已经清点完毕了。”说着,又有些犹豫,不知后半截话该不该这时候说。
沈问心知道她想说什么,不由得笑了笑,问她道:“可是又多了些东西?”
“这回倒没有……”芳儿皱起了眉:“奴婢比照单子一一清点,最后发现少了一只龙泉窑青釉盘口瓶、一副冯承素行书摹兰亭序卷,还有一把折扇面的白玉扇。”她说完,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跪地请罪道:“奴婢看管不严,还请小姐责罚!”
沈问心脸上毫无怒意,只让她先起来。
她问:“这些东西都是谁送来的?”
芳儿忙回她:“单子上记的是初九那天,盘口瓶和白玉扇都是老太太送的,字卷是司姨娘送的。”
七月初九,迁屋子那天,沈问心带着芳儿去了一趟春韶院。
来往两个院落之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寇嬷嬷负责的,倩儿只在旁协助。
那天,老太太跟司姨娘都派人送了礼物来。
芳儿先前并不知道这件事,也是后面去库房取书的时候看着了,才问了倩儿。
倩儿也是糊涂,竟说把礼单给忘了。
后面沈问心没吩咐她开库房取东西,她便一直没再进去。
如此,一直到今日的吩咐下来了,她才拉着倩儿前去盘点。
谁知这一盘点,就发现几件器物不翼而飞。
芳儿为人忠诚,沈问心信任她,便一直让她保管着库房的钥匙。自知责任重大的芳儿,向来把钥匙贴身收着,几乎一刻也不离。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离开库房的?
沈问心点拨她:“这些东西,或许一开始就不在库房里。”
芳儿不解:“小姐,您是说单子有问题?”
沈问心点点头,也不瞒她。
“倩儿不识字,让她记账,自然是难为她。想来,那天真正经手这事的人,是寇嬷嬷。”
“小姐是说,寇嬷嬷在单子上做了手脚?”芳儿问着,皱起眉头道:“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知道的话,只能自己去查了。”
沈问心摆首看向她,露出安抚的一个笑来:“不如去问一问倩儿,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
倩儿最近的心事有点多。
夜已深了,她卧在床铺的里头,辗转反侧。
倘若早间不偷懒,在主子面前卖乖讨赏的人,就是她了。
倩儿有些心恨,以至于连带着对沈问心也有些怨怼。
同样是丫鬟,比不过芳儿也就罢了,现在连小兰这种小丫头都得了赏了。
而她呢?
论出身,她虽然也是外头买来的,但家境清白。不像冬花跟小兰,一个是流氓的妹妹,一个是克死亲爹的晦气丫头。这两个人,凭什么跟她争?
她在霞红院的这些日子,虽然不长,却也是本分又周到。偏巧沈问心眼里压根没她这个人一样,让她十分恼怒。
都说主子的心意难猜,倩儿向来自认为聪明且机灵,却也猜不透沈问心的心思。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沈问心终究是乡下来的,眼皮子也太浅了些。
虽然看起来家境殷实,但小地方不注重对女儿家的培养。沈问心看起来机灵,兴许只是识几个字罢了。
她越想越远,慢慢的有些困了。
迷迷瞪瞪间,听到房门“吱嘎”响了一声。
床位在最外边的冬花也没睡着,她休息了一天,大晚上的精神头还不错。
令人意外的是,小兰这丫头也还没睡。
芳儿回身半掩上门,犹豫了片刻,手持着烛火走到了倩儿的床铺前。
她轻声叫了几句倩儿的名字,把本不想理她的倩儿给强行叫醒了。
“厨房里还有些事没做完,你随我出来。”
芳儿护着烛火,慢慢朝门边走去。冬花翻身想起来,对她说道:“芳儿姐姐,我去吧!”
“你好好歇着,养病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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