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檐下的刘军越想越气,那双鱼眼瞪得像灯笼一般大,他猛地抽了一口烟,烟雾熏得他的眼睛感觉火辣辣的,有一丝酸涩。他觉着自己仿佛是一只被人遗弃在沙漠上的玉石,想要在人群中发光闪耀,却无能为力。
兰花一个劲儿地在耳朵边唠叨,说他是窝囊废,说他连个女人都不如,自家尊严被别人踩在脚下,尖利刺耳的嗓音像暮秋时节的凄惨的蝉鸣。这种声音让他愈加焦躁不安,仿佛身体里有若干蚂蚁被吞噬。
都怪她,她的光环太耀眼,以致于遮盖了他的风彩。他就这样坐以待毙吗?篮球场上如海浪般的叫喊声深深刺痛了他。他不能善罢甘休,不能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上,他的拳头越捏越紧,额头上的青筋亘出,像一陇陇的高山丘壑。
刘军扔掉手里的烟头,“哐”地一下站起来,椅子向后翻仰,吓得兰花闭住了嘴。他觉着有必要找振华叔沟通一下,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他瞪了兰花一眼,吼着说:“就知道嚷嚷,你懂个什么,懂个屁!”
兰花一看他那副凶样像朵枯萎的花蔫了下来,小声说:“我这不是为了咱家好么?你瞧瞧生意被他们家抢了去,你的主任位置又被人家抢了去,你有本事就去抢回来,跟我横眉竖眼有什么用呢?”
以刘军暴躁的性格,放在往常,早就几巴掌下去了。不过这会儿,他急着去找振华叔,没空搭理她,只是吩咐说:“你去把家里的那提酒拿出来,我要去振华叔家去一趟。快点,败家娘们!”
兰花愣了一下,照着刘军的吩咐去做了。刘军拎着这提酒,走到山头朝篮球场方向瞧了瞧。篮球赛结束了,还剩下意犹未尽的人三三两两站在那里聊天。他没有发现支书的身影,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回去了。
村支书家在村子的最前端,必须经过篮球场。刘军想着如果走这条路,被人家看见了,闲言碎语得少不了,倒不如从隔壁小队绕一下,趁着夜色,避人耳目。
刘军经过亮灯的人家时加快步伐,省得碰到熟人,纠缠不清。他专挑屋檐或者树荫下走,黑漆漆一片,没人发现他。只有几只狗冲他大叫了几声,见他不理,发出“呜呜”的自讨无趣的声音。
走到村支书家门时,刘军听到屋里有几个人在讲话。他贴着墙壁站着,侧着耳朵倾听,好像是书记在和谁说话。刘军透过小缝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秦副市长。他怎么还在这里?不用回家的吗?
刘军觉着手上拎着的一提酒愈加沉重,来的不是时候,现在肯定不能贸然进去。谁都知道秦明的廉洁,要是被他撞见自己送礼,岂不扣上一个行贿的帽子?
刘军站了一会儿,忽然又听到一个女声在说:“市长,你放心,这个项目我一定能做好,只要政府大力支持,我相信泽宇村不会让政府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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