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腊月,纷飞的大雪覆盖了村庄树木,整个村子变成了白色的世界,像给大地穿上了雪白的冬衣。屋顶上、枝桠上都是雪,一阵风吹来,窸窸窣窣往下掉,在空中飞舞,仿佛大自然的精灵,给泽宇村增添了别样的灵动生气。
这么大的雪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因为已近年关,村里洋溢着过节的气氛,揣糍粑、做豆丝、腌鱼腊肉,大扫除,锅碗瓢盆弄得叮当响,好似一首交响曲,在泽宇村上空飘荡。
外地打工的人群不辞千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风尘仆仆地赶着春运回家过年。泽宇村一下比往常热闹了,不管熟悉的、不熟悉的,沉浸在过节热闹的气氛中,或闲逛、或帮家里人干活、或走亲访友。
邱颖是在腊月十六回来的。那天,下了多天的雪骤然停了,村中的小路湿哒哒的,一个不小心准会摔得四仰八叉。周凤莲早上出去给文体活动中心开门时,不停地向路边张望,心中琢磨着女儿邱颖怎么还没回来。
邱颖去贵州支教大半年了,打电话说这两天回家,周凤莲因此心情格外好,眉开眼笑的。只要看到远处有黑影走过来,她必定踮着脚尖,伸长脖子,仔细辨认个清楚,直到确认不是邱颖方才罢休。
这臭妮子大半年跑得无影无踪,按说应该回来了,怎么还没到家?周凤莲掐着指头盘算着,村前头的明星、东头的黄三、西头的杨四都回来了,唯独不见自己女儿的身影,心中不免暗暗着急。
周凤莲无心做生意,趁着人少,时不时地溜达在篮球场上观望。白茫茫的雪光刺得她的眼睛睁不开,在一次次希望、失望、希望、失望中度过了一上午。她失落地返回到了店子里头,呆坐在红色塑料椅上。
“妈——”一个响亮的声音穿透周凤莲的耳朵,她抬起头来发现那是别人家的孩子在喊大人,心里头一阵憋屈。算了,去干活。周凤莲整理柜台内的货品,一排架子摆了又摆,反反复复倒腾了四五遍,总觉着还不够。
心里头有惦记,做事都不顺心!周凤莲两手撑在柜台上,眼神空洞,瘦弱的身影显得愈加落寞。这个天气文体活动中心门口罗雀,偶尔两三人过来,不是拿包烟就是买个小玩意,匆匆来匆匆走。
周凤莲打了个哈欠,远远走过来一个人影,原来是傻子春生。春生穿着厚厚的蓝色棉服,缩着肩膀,喘着气,睫毛上沾着小水珠,一双硕大的军用鞋鞋帮子上都是雪水打湿的痕迹,变成深色的了。
春生站在门口,“嗒嗒”地蹭了几下鞋底,推开虚掩着的门,冲着周凤莲羞涩地一笑,露出烟熏黄的牙齿。目光扫视着大厅内,没发现人影,大踏步地走进来,找了一个长条凳坐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凤莲。
周凤莲没好气地问:“春生,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周凤莲说这句话时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其实她也没想真正地搭理一个傻子,只是闲着无聊,随口问了一句。
春生嘴角抽搐了几下,只是憨笑着,手指摸了摸鼻子,过一会儿慢悠悠地说:“过来玩。”说完,又继续傻笑,那种狰狞的感觉让周凤莲毛骨悚然。周凤莲停下手中的活儿,目光聚焦在春生身上,叹了一口气,跟一个傻子较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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