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祥听秀英奶奶说,他们家的风水不好才导致明起一直娶不上媳妇,需要去找王瞎子瞧瞧,说不定能破了这一档。瞎子算命远近闻名,凭着他那三寸不乱之舌,倒也哄得周围的村民们对他马首是瞻。
王瞎子住在邻村,个头不高,圆脸蛋,养得白白胖胖,经常穿着一件大袍,装神弄鬼。乱蓬蓬的头发正好遮盖住了两只干枯的眼。凡是到他这里来的人,必能得到指点一二。杨国祥病急乱投医,按照秀英奶奶的指示,找到了他。
王瞎子家里的堂屋一阵烟雾缭绕,案几上摆放着一尊佛像,佛龛前的灯油明明灭灭。桌前摆放着一个奉献箱,用瞎子的话来说,一切随缘,给多少钱随意,看你有大的诚心。
所以,来找王瞎子的人大多往里头塞红票子,最少的一百,上不封顶,据说最多的直接丢了两万在奉献箱里,以显示自己的真心诚意。王瞎子请了一个妇人专门来打理,往常他只用坐在后房,等着香客上门就行了。
杨国祥进了王瞎子家时,被烟熏得睁不开眼睛,一股酸涩的劲儿使得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他咳嗽了两声。一个打扮朴素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朝他微微一笑,一只手搭在胸前,一只手向奉献箱的方向一伸。
杨国祥以为让他拜佛像,赶紧跪在蒲垫上,做了三个揖,然后站起来看向女人。中年妇女摇摇头,又指了指深红色的奉献箱,杨国祥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一笑,从兜里掏出两张折叠在一块的大团结,从顶上的缝里塞了进去。
杨国祥转过身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不懂规矩!”中年妇女咧开嘴笑了,做了一个杨国祥没看懂的手势。原来,中年妇女是一位哑巴。杨国祥不禁哑然失笑,瞎子和哑巴,倒是天生一对!不过,他很快停止脑海中没来由的笑话,再大言不敬,怕神明会怪罪于他。
女人领着他来到后屋,这间二十来平的房屋光线阴暗,陈设简陋,一张宽一米五的床,深蓝白格的床垫散发着一股霉味。王瞎子盘着腿坐在上头,翻着白眼,让人情不自禁想到兵乓球。他面无表情,两只手交叉放在腿上。
王瞎子穿着奇怪,一件白大褂,腰部系着一根稻草做的皮带,大概意识到有人进来,微微睁开眼,指着床前的一张凳子,让杨国祥坐下。一股阴森的感觉沁入杨国祥的身体里,让他打了一个寒颤。不等杨国祥开口,王瞎子不紧不慢地说:“你是为儿子的婚事来的吧?”
杨国祥吃了一惊,恍惚中觉着面前坐着的是一位神仙,通晓世事。难怪秀英奶奶让他来找王瞎子呢!看来是来对了,他微微点头回应瞎子:“正是为孩子的事情来的,最近心烦意乱,您看看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障碍?”
王瞎子扳着指头,嘴中念念有词,身体微微发颤,像是在跟神灵对话一般。突然,他从旁边的一个塑料袋里,掏出一把粟米,往窗外一丢。窗子外面响起了短暂的类似跳脱逃跑的声音。
杨国祥向窗外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屋檐下空荡荡的,杨国祥断定是自己听错了,年龄大了,连耳朵都不好使。王瞎子却说:“我已经把它赶跑了,放心吧,你等着当爷爷吧!记住,回去那一面圆镜子放在门楣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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