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看来,刘炜只是一个溺爱自己孩子的老父亲,稍不注意会毁掉一个孩子,可每当江梓这么想,他又觉得,如果刘炜自己有孩子,应该不会像溺爱他这么溺爱自己的孩子,因为江梓不是亲生的,随时可能离开他。
“炜叔,你是不是很高兴?”
高兴能够摆脱一个烦人的他,高兴能够解脱不受病魔纠缠,高兴能够去见他的未婚妻。
江梓失望落寞的掖下眼皮,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狐狸,狡黠的眼眸没有光泽,很惹人心疼,刘炜常说,他要是个女孩子,怕是要被人宠翻天,长得可爱漂亮,嘴巴会哄人。
只可惜他是个男孩子,要坚强,也要自己为自己撑保护伞。
他动了动唇说:“可是我不高兴。”
他没家了,每天面对着一个他不喜欢的人,在空旷没有人情味的屋子里跟个游魂似的找不到归宿,连心都是空的。
“你是高兴了,可是我不高兴。”他又重新说了一句,柳叶眼末端染了一层红色,睫毛湿润了。
第二天江梓醒来是在程乾家里,他着急忙慌穿好衣服就出去问程乾:“炜哥呢?”
“……”程乾放下切菜的刀,耐心道,“炜叔填了器官捐赠,身体已经被推去火化了,有思卿和顺子守着。”
“程乾!”江梓忍着打人的心情说,“我才是那个替刘炜收尸的人,还有,器官捐赠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我同意尸体火化了吗?你们什么都知道,凭什么不告诉我?”
程乾放下刀,按住他的肩膀:“你听我说,炜叔说,他不能永生,但他的器官是有价值的,而且是炜叔的意愿,你还能改炜叔的意愿吗?”
江梓没话说,转身进了卧室穿上鞋问:“在哪个火葬场?”
“城南那个。”
他嘭的一下关掉门,下了楼在街边拦了一个车就赶去了火葬场,盛思卿和赵顺刚刚出来,赵顺哭红了眼睛,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看见江梓,他才停下了哭泣,把刘炜的骨灰盒递给他,没说一句话。
江梓在身上擦了擦手,接过四四方方的盒子,他很冷静的说:“我们绝交吧。”
赵顺刚要理论,盛思卿及时拦住他。
烈阳曝晒,少年的脸跟少年一样毫不畏惧,光逐渐柔了点儿,是后头那棵树遮住了烈阳,光撒下,照在江梓和盛思卿的脸上。
盛思卿点头:“好。”
江梓把小盒子抱在自己胸前,转过身:“从此以后,我们各自走各自的路,是生是死,也跟彼此没有关系,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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