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客厅。
袁母坐在名贵檀木雕花椅上,脸上挤着僵硬的笑。
努力摆出从容大方的当家老主母姿态。
只是即便她装得再如何像,紧绞丝帕的手,飘忽闪烁的眼神,都显示出她的心虚及底气不足。
免不了寒门出身的老妇人在真正权贵面前的拘谨。
一派小家子气。
如果说午时在九王爷府,王府的威严贵气让她感觉到己身地位与皇族的天差地别。
那么在赵府,就是赵府奴才鼻孔朝天不掩轻视的态度,让她感受到了己身的低微。
状元郎的母亲,在上京权贵面前,压根连号都排不上。
她也只有在望桥镇那样的小地方,能摆一摆老夫人的谱。
赵之筠其实早就到客厅门外了。
她故意迟了些许才现身。
留足了时间,让袁家老妇人亲自体会什么是差距。
“袁伯母,您怎么过来了?”赵之筠摆出笑脸走进客厅,态度不冷不热,坐到老妇人对面,“最近上京多事之秋,各府夫人们也不敢举办聚会免得打眼,我们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吧。”
看到女子没有跟以往见面时那般亲昵坐到自己旁边,而是坐到对面,袁母心头一紧。
赵之筠在跟她疏离。
她的笑脸越发生硬。
“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老婆子心里对你老挂念,所以今日特地过来看看。你这丫头,也不说去袁府找老婆子聊聊天喝喝茶。”半笑半嗔,袁母故作亲近。
赵之筠手执帕子,掩唇轻笑一声,才开口叹道,“袁伯母,我也甚是为难啊。我虽自觉跟伯母投缘,但是家中兄弟姐妹却不这么看,跟我说状元郎一身才华不假,奈何出身过低,我总跟伯母来往,连累得整个赵府的门槛都被压低了。为了不拖累家里,我只能跟伯母行远些。”
袁母脸色一变。
她没想到,自己亲自过府探望,竟然会遭来奚落。
而软言软语奚落嘲讽她的人,还是那个她一直以为活泼又知礼的赵之筠!
“筠儿,你!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袁伯母莫要生气,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为人女儿的自然要先为家里打算。这段时间我娘已经开始为我张罗相亲,我要是继续跟伯母往从甚密,免不了被人说我跟袁大人的闲话,那我的名声可怎么办?我总得自爱呀,您说是不是?”
气怒还梗在胸口不能消解,现在又听赵之筠竟然要相亲去了,袁母登时又怒又急,“你要相亲?你不是、不是心悦我家淮生的吗!”
“袁伯母甚言,我何时说过心悦袁大人?你这样口无遮拦坏我名声,就算我不跟您计较,我爹娘也不会善罢甘休。上京权贵圈子里,哪家千金嫁人不是挑好的高嫁?我赵之筠不比她们任何人差,有高门不嫁非选低门,那不是自甘堕落么?”
“你只看重门第吗?那些高门子弟,有几个有我儿的才华!你焉知他日后不能加官进爵?如此看轻我儿,你迟早后悔!”
“袁大人是一身才华,可在官场里,不是有才华就什么都能得到。我纵然嫁个高门二世祖,人家上头也有父权可依,有母势可靠。袁大人除了那点子才华之外,还有什么呢?无家世无背景,光靠才华在朝堂上寸步难行!他有什么可拿来跟人攀比的?比上头有个势利难缠还喜装腔作势的土包子老母亲吗?”
袁母捂着胸口气得险些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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