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坐起身,驱除了脑海里那股晕眩感,竭力回想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事。
“我昨天做了些什么……对了,李林甫开家宴,然后有人来行刺,是……铁甲门的褚赢生,他死了,被陌刀砍成了肉泥……”
李心安面色骤然变得蜡黄无比,呕了几下,趴到床边吐了起来。
“呕……”
床边,吴乡正舒舒服服的睡着,昨天晚上惊心动魄,又伺候少爷到深夜,他也是好不容易睡着。
可正做着美梦,却突然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
吴乡皱起眉,捂着鼻子清醒了过来,就看到自家少爷趴在床边,昨天晚上他已经把能吐的都吐了,现在只是些绿色的胆汁。
“少爷!”吴乡也顾不上溅到自己身上的恶心绿液,急忙拍打着李心安的背,瞧着他脸色好一点了,又去端来一杯热水递给他。
李心安热水下肚,苍白的脸色恢复了几分红润。
“少爷,您可是吓死我了,昨天晚上就吐的稀里哗啦的,没想到今天早上也没好。”
“我昨天晚上,吐了?”李心安皱起眉,怎么也记不清楚昨天晚上的细节。
“那可不是,当初那褚赢生被砍死后您就吐了,吐了七小姐一身呢。我们把您接回院子还没消停,又开始吐酸水。一直折腾到丑时,您才睡着。”
“那我完了。”李心安苦笑道:“七姐姐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被我这么一弄,她非得砍死我!”
李心安苦笑了一会,沉默起来。吴乡见状,忙安慰道:“少爷,没关系的,昨天晚上好多少爷小姐都吐了,连大少爷都没抗住,十公子更是直接失禁,被吓昏了过去。”
“李峥这么没用?”李心安摇摇头,“我不是在想这个。”
他顿了顿,又问道:“昨天晚上,是你和福伯把我带回来的吗?”
“不是。”吴乡摇头,说道:“福伯当时不在,估计是早逃命去了,就我和老爷手下的几个人把您带回来的。不过回来之后福伯倒是来了一次,嘱咐我好生照顾您,然后就又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回没回来。”
“那……王六怎么样了?”李心安沉默了许久,缓缓问道。
王六就是他院子里的那名马夫,昨天还要说带他去看小马,却没想晚上就给铁甲门开了门。
他总算知道李林甫为什么不让自己再走那道门了。
“这……”吴乡显然也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有些为难的回答:“听院子里的人说,在我们回来前,老爷就派人来找王六哥了,但没找到,倒是从他房间里搜出了五百两银子。最后在马厩里找到的他,也没折磨,一刀杀了。”
“以李林甫的做事风格,他在乡下的家人,应该是活不了了。”
“我倒是觉得,王六哥背叛老爷背叛李府,还把少爷拉下水,他就是该死!”吴乡忿忿道:“即便牵连家人,也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什么时候被他拉下水了?”李心安觉得有些好笑。
“他是您院子里的人,做出了这种事,那就是把您拉下了水。即便老爷不怪罪,心里肯定也会对您有所疏远,更不要说那些少爷们了,肯定会抓着这件事不放的!您以后在李府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
“你说得对。”李心安眼帘低垂,轻声道:“以后在李府,不好过了。”
头有一点昏沉,李心安疲惫的吩咐道:“你让人在外面盯着,等到福伯回来,就让他过来见我,我好累,先睡会儿。”
说罢,他便直挺挺的躺下,头撞到了墙壁都没感觉。吴乡摸了摸他的头,有点发烫,心疼的道:“少爷,您是不是受风寒了,要不要请人来看一看。”
李心安没有回答,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昏睡了过去。
……
过了不知多久,耳边突然有些嘈杂,似是有人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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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既然少爷已经休息了,那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随后便是一个年轻的嗓音:“不行,少爷说了,一找到您就得把您带过来!”
“那你看现在怎么办,你要打扰少爷休息吗?”
年轻嗓音的主人似乎是陷入了为难,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李心安只当是在做梦,他不想管,更不想醒。
身体却被人推了一下,那个年轻嗓音的主人轻声道:“少爷……”
李心安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艰难的歪过头,看向屋子内。吴乡一脸惊喜,福伯垂手侍立在后面。
“福伯,你来了。”李心安虚弱的说。
吴乡想搀扶着他坐起,可刚一碰到他的胳膊,顿时脸色一变,失声道:“少爷,你的身子好烫!”
福伯闻言,急忙走上前,一摸李心安的额头,“少爷病温了,我去找大夫。”说罢,抽身便往门外走。
“不急……”李心安急忙叫住福伯,“大夫等会再找,福伯,我要问你几个事。”
“少爷您要是问城东院子的事的话,那些人已经走了,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少爷,身体要紧,我还是赶快去请大夫吧。”
“回来!”李心安怒道,以往性情温和的他竟是难得的发起了火,蜡黄的小脸上渗出了丝丝汗水。
“福伯,你不要遮掩,我问你,你是不是血衣堂的人!”
听到李心安说出这番话,吴乡一脸惊讶,瞪大的眼睛看看李心安,再看看福伯,又看看李心安,又看看福伯,怎么也无法将这么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和血衣堂联系起来。
“少爷为什么会这么想?”福伯眼神一凛,平静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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