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沉画由凌霄亲自送往渡口,不过短短一两天的时间,他便转变了对这小姑娘的看法,起初觉得她是未经世事的小惹事精,现在觉得她是有滋有味的游鱼飞鸟,若不是身份的限制,恐怕她也能在这朝堂之上宏图大展,亦或在江湖之中声名大振。
海黎见到毫发无损的虞沉画,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当着外人的面,他也不好责怪她胡来,幸好是虚惊一场,否则他真是没法交差了,追一个常子游丢一个小姨子,这可真真是让人汗颜。他轻声与虞沉画嘀咕了几句,看她默不作声,知道她记住了教训,下次不再如此莽撞就好。
随后,海黎携虞沉画向凌霄道谢,言其相助之恩云云,言罢正要拜别,却见他也带着随从跟上了这扬州来的游船。“老兄,莫不是得了闲,要随我回江宁看看?”
凌霄嘿嘿一笑,朝游船里瞥了瞥,打趣道:“我这是要白替你做回护花使者了。都统大人要进京述职,我揽了打前哨的活儿。”
“如此甚好,凌兄可与我一道同行!”海黎转念又想,既然都统进京述职,若是有水师护送,岂不更是万无一失?他连忙问道:“都统大人何不与我们一同择日进京?”
“海港那边有匪寇私运商货,水师正在组织清剿,都统大人觉得事情出在述职的节点上心有不安,便亲自前去处理,又怕耽搁了时间,派水陆两组进京先遣小分队,说是小分队,其实就是我们两个校尉加两个侍卫。”说着,一行人都到了甲板上。
一声“开船”,一声“得令”,游船缓缓开动,斜转了方向往水道中央开去。海黎带凌霄前去自己所在的舱房叙旧,而虞沉画则倚在美人靠上看风景。
画舫烟浅,夕阳雾微。
虞沉画的视线由近而远,又由远及近,而后停留在船舫的祥云柱上,看那层层浮雕,沉思之时,忽闻舫内有嬉笑声传出,便转身朝内里看去。
呵,我说究竟是什么东西的运送需要游船,原来是歌舞艺伎啊。虞沉画这样想着,不禁悄然靠近内舱。忽然,她感到一抹暗影从眼前一晃而过。她怔了片刻,那个影子定格在她的脑海中,青衣短衫,似是一娇小女子,难不成是那群伎人里的一个?等等,哪里不对,束发的方式,还有身形不像——
“啊——”虞沉画惊呼,她看见方才那转瞬而去的影子又回转出来,便是她示警之时,内舱底下、舫角四周、游船顶阁嗖嗖嗖冒出十数个大汉。她心下一惊,难道又是流寇?定睛一看,齐齐的腰配弯刀,手持弩箭。原来,是我们的官兵啊!她刚喘了口气,要往侧面躲去,脚下的木板却突然松动,瞬间整个人都随那块船木掉进了底仓之中。
应声而动的暗卫见状,接连从船舫两侧下了底仓,惟有顶阁两个暗卫仍在上方待命。
虞沉画只觉自己像只沙袋颠上簸下的,还没来得及调整重心,整个人又被一双手逆势举起,冲上了甲板。
嚓嚓两声斜扫而过,虞沉画耳边两缕发丝直直断掉。这厮竟将我当作人肉盾牌!她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下面一双手一边撑着一边往船舷方向拖去。想跑,没门!就在那青影即将跳入江中之际,虞沉画反手一扯,紧紧抓住他了的衣衫。
“噗通”,“噗通”……两个身影接连坠江,旋即消失在了水波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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