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夫之子夏噶,有,有点想撒尿了。”
……
话语打破周遭寂静,人们下意识的看向站在矮子身旁的大个子,残留在心底的震撼并没有让他们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与好笑,反而颇为感同身受。
此时此刻,每个人都眼含惊惧,面面相觑着,张嘴想要说话,却不知说什么好。
半晌之后,有人开口了,声音仿佛呻吟般细微,“黑巫师朝咱们施加诅咒了吗?”
……
“瓦恩之子不想变成干尸。”
……
“鲁姆之子鲁姆也不想,鲁姆之子鲁姆还没活够。”
……
声音从微弱到正常,再到吵闹,放眼望去,每一位守卫,包括兰尼斯特家族自身训练出来的那些,都一脸惊恐的与旁人议论纷纷,各种猜测怀疑也接连被提出。
这情况让原本同样感同身受的提利昂迅速清醒,见势不妙,他当即下令封锁消息,不能让这些传言传至城中。
然而城墙上这群蛮人可没有那么纪律严明。
于是当天下午,这消息就被所有蛮子都知道了。
北方人请了位厉害的巫师,在城外部下诅咒,中招的都会被吸成人干!
目击者们绘声绘色同旁人讲述着自己所见所闻,神色充满惧意,语调急促,仿佛想通过这种讲述,将内心恐惧消解分散出去一些。
而等到了当天晚上,这消息已然传遍了城内所有人耳朵。
“黑巫师对滦河城下了诅咒,这座城不久之后就会被三岔河水吞没!”
“黑巫师对滦河城下了诅咒,城内所有人都会被巫术吞噬成干尸!”
“黑巫师对滦河城……”
谣言威力是巨大的,本来虽是惊悚,但却并不弘大的场面被人们这么一传扬,迅速变成了黑巫师吞噬了几十人、几百人、甚至几千人的性命,于滦河城外施展了恐怖的黑魔法,他那庞大的魔力如乌云盖顶般正蓄势待发,即将毁灭整个滦河城,毁灭兰尼斯特家族于此短暂的统治!
潜伏在暗处的佛雷家族力量因此而躁动,他们开始大肆鼓噪是兰尼斯特家族触犯了巫师大人,结果引得如此横祸降临,想要缓解此灾难,就必须要将兰尼斯特赶出去。
少部分人赞同他们的观点,但大部分人却处于漠视态度,主要是城内那一个个野蛮人实在太过蛮横,他们反抗只会遭来更大的报复。
不过就算如此,这么一传扬下,城内气氛也不知不觉变得紧张兮兮,往常还颇为混乱的治安莫名其妙的变好了很多,很大一部分人躲在家中,生怕被黑巫师诅咒给盯上继而被吸成人干,夜晚宵禁时,更是整条街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就连天空飘荡而过的乌云,都会被很多人认为是诅咒即将爆发的前兆,胆小鬼们一个个被吓得哭天喊地。
一天时间,滦河城人心惶惶。
……
第二天,身着黑斗篷的年轻人再次从军营内策马而出,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不急不缓的来到滦河城边缘,守城士兵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继而忍不住惊慌大叫了一声。
提利昂被叫声所提醒,同样发觉了这点,于是他紧忙抓住身旁黑发佣兵,急促地道:“快去,快找弓箭手射他!”
“弓箭射不到那么远。”佣兵低声道:“抛射又没准头,而且你看那一面面钢盾,人家早就防备这点啦。”
“投石机呢!?弓箭射不到,你不会用这个?快用石头砸死他!”
“如果这有投石机的话,我想我会的。”佣兵满脸无奈的道:“滦河城儿只有床弩,没有投石机。”
“那就用床弩!”
“床弩也不见得能穿透钢盾,而且床弩已经被毁了啊。”
“毁了?谁毁的!?”
“你的原住民喽,他们刚打进来时就给毁了,说是这玩意杀了他们太多人,不是啥好东西。”
“……”
松开佣兵衣角,提利昂脸色难堪,望着慢慢靠近的那群人,心中即焦虑又无奈——他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如果我现在派人出去袭击,你认为我们干掉他的几率有多大?”
他低沉的问。
“如果周围还有人能听你使唤的话。”指了指城墙上众多蛮兵,佣兵哼道:“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吓成什么样了。”
扫了眼周围,矮个子一颗心沉到谷地,但他并不准备就这么干看着,“也许我该试试。”
说着,他挺了挺胸,踏步向着不远处的蛮人指挥走去,然而不一会,他就沮丧而回。
……
周围的蛮子守卫们可没他想的那么多,在发现那黑色身影后,就迅速喧哗了起来。
于是没多久,黑巫师再次现身的消息就迅速于蛮人守卫口传播开来。
没有目击昨日情况的众多蛮人大多不太相信同伴们说的话,或者相信也并不感同身受,于是在好奇心的引导下,不顾提利昂严厉禁止,不自觉的汇聚于此,半是恐惧半是好奇的瞪大双眼,盯着那位看起来颇为“瘦弱”的年轻人。
这会,他们倒是没有像他们当中某位首领最开始那样,对城外那个小白脸不屑一顾。
于是就在众多目光紧张兮兮的注视下,惨白染血的枯骨从十多具尸体上陆续挣扎而出,随后连带着那被撕扯的有如破布般的躯壳,被众多士兵们一次次推下了河面,枯骨混杂着肠子、屎尿、黄绿脏器、甚至如果冻般的灰白脑浆一齐掉入河流当中,随三岔河水急促流淌而消失不见。
“黑巫师准备用他的枯骨战士潜入城里杀人吗?”
身旁有人喃喃着,提利昂转头一看,发现又是大个子夏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旁。
这厮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河面下随着水流波纹隐约可见的某人体器官,视线不自觉跟随器官移动,移动,最终目光移到了脚下护城河。
“不用怕,用我的办法,保你安全无恙。”提利昂满心无奈地安慰道,边说边指了指自己染红的衣着。
“多夫之子才不会用那种脏东西洗澡!”大个子斜看着他哼哼了几声,心有戚戚的瞥了一眼城外后,脚步有点打晃的离开了这里。
而在提利昂另一侧,一位褐发黑眼的年轻战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瞎掉的一只眼睛,注视着城外那群人,脸上闪过一丝惧意。
提利昂没有发觉到这位本该冷酷强横的年轻氏族首领此时的异样情绪,但他用屁股想想也能猜到今天的事情同样会如昨天那样传播,不,甚至比昨天还要快的迅速传遍整座城市!
这让他即恼火又无奈,恼火的是,这群氏族中人太过不听使唤,一点上下级观念都没有,自顾自的干自己的事情,根本不理会他的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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