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你怎么进来的?”
“我脱掉棉袄,从门缝里挤进来的。”
张坷垃想起自己的讨饭生涯,顿时鼻子一酸。他轻声道:“老爷子,你别担心,这里除了我没别人进来,外面太冷了,你就在这里躲一阵子,我一会儿还要再来运一趟草,给你带点吃的。”
张坷垃运回一车马草,回到厨房一看,这会儿朱大厨上街买菜去了,见四下无人,他悄悄拿了两个馍馍揣在怀里,又去拉第二趟草。老人颤抖着双手接过两个馍馍,狼吞虎咽几下吃完了,看样子多日没吃过饱饭了。张坷垃告诉老人,晚上他要往外送厨房里的垃圾和泔水,到时候再给他带点儿剩饭和热水,让老人耐心等待。
用过晚膳,朱大厨早早收工回家,张坷垃要把厨房收拾干净,把整日的垃圾和泔水分两桶挑出去,这是他每日要做的事情。是日晚,他把剩饭盛在一个盆里,又准备了一碗热水,把它们放进一个桶里,上面虚掩了一些烂菜叶,挑着泔水和垃圾去小院。到了小院,老人正望眼欲穿地等着,他把剩饭倒在老人的饭盆里,让老人喝完热水就急着锁小院门回粮铺,他怕回去晚了,引起铺子里的人怀疑,每晚他倒完垃圾后,赵总管就出来锁上粮铺的大门。
连续五日,张坷垃给老人送饭送水,老人的精神明显好起来。第五日晚,老人突然问张坷垃:“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坷垃。”
“你识字吗?”
“我读过几年私塾,认得几个字。”
老人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心想:一个干杂活的穷孩子还读过私塾?就追问了一句:“你真的读过私塾?”
“真的读过,我之前是赵家少爷的陪读。”
确认张坷垃识字后,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荷包,倒出几个铜板和一张皱巴巴的纸,那纸折叠得倒是整齐。他把纸片递给张坷垃道:“你拿回去再看,看完务必把它烧掉,绝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和知道。”
张坷垃从老人手里接过那张纸片,小心揣在怀里,回到厨房,他点上油灯,打开纸片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城南十里沈家庄,沈秀家堂屋东墙,自上往下第三块砖头下,藏有一件无价之宝。”
张坷垃反复看了几遍,确定记牢了,就把那张纸片在油灯上点燃了。他觉得好笑,一个老叫花子会有无价之宝?在他心里只把这句话当做笑话罢了。
翌日清晨,张坷垃照旧给老人揣来两个馍馍一碗热水,开门一看人不见了,他扒了两垛草也没有找到老人,确定他已经离开了。
此老人不是别人,正是神偷沈秀的爹沈老爷子,他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还得从头说起。前面说过,沈秀发现机关,抽出石片,打开侯三送来的石盒,发现盒子里确实藏有“传国玉玺”,同时他也中了石箭。石箭射入了右胸,射穿了肺,他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
此时他思虑再三,不能把“传国玉玺”归还给侯三,虽说侯三还算精明,但他骨子里懦弱,不够狠,长就一副受人欺负的怂样,如果把玉玺归还给他,用不了几日,他就得死于非命。父亲年迈,自己浪迹天涯数年,两手空空,正应了那句俗话“没见过贼发财的”。更可悲的是自己死后,没有可托付之人,只有他视作儿子的侯三可以帮他照顾父亲,他希望侯三能为父亲养老送终。
沈秀搬来梯子,把堂屋东山墙上第三块砖头掏出来,在里面挖了一个洞,把“传国玉玺”放进去,再把砖头塞上,抹上泥土。
沈秀告诉老爹:“我中了石箭,活不了多久,我死后让侯三给你养老送终,他是我养大的,还算听话,虽说他也是个贼,但他心底里并无大恶,你就把他当孙子吧。
“还有,侯三送来一件宝物,这件宝物是个祸根,为了争夺它,已经死了无数的人,我就是因此中的石箭,你不要怪罪侯三,是我自己的一时贪念,这也是对我一生行窃的报应。你暂时不要告诉侯三有宝物的事,等您老临终前可以告诉他宝物所在的位置,切记!”
当侯三来取宝时,沈秀已奄奄一息了,只说了几句话,很快就死了。沈老爷子恨侯三害死了儿子,不肯原谅他,埋葬了沈秀后,他把侯三大骂一顿并赶出了沈家,侯三一走几年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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