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二年,八月,张覆进军衷禅,司空公良樗领兵阻击张覆。羊嗣回军救衷禅。
朝廷仓皇迁都衷禅,后果这不就来了。
首先,这并不能避免战火烧到朝廷身上,司州就这么大,再往西有张覆在驻守,往北则进入了高夷王的攻击范围之内,往东往南则是隗水和沧水,不管怎么跑,迟早都要面对战火的。其次,衷禅临时建都,守备水平与国膺城根本没法比,且不说迁都跑路的行为是否有伤整体士气,一旦叛军转头进攻衷禅,结果只会比固守国膺还惨。
最关键的是,这直接打乱了穆昭的整个战略部署,让之前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功亏一篑。天降了个羊嗣将军,跟高夷王打了个平分秋色,甚至大有胜利的势头,结果此时张覆转头去攻打衷禅城,就让羊嗣陷入了两难,也让本来一片大好的形势瞬间毁于一旦。
围魏救赵。
仅凭衷禅城的兵力和城防,根本不足以抵御张覆的进攻,立足未稳的朝廷一时间居然找不到能堪重任的将领,连最起码的军队建制都相当混乱,最后由老司空公良樗自告奋勇领兵阻击张覆。这些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衷禅城遭到威胁,朝廷不会允许羊嗣坐视不管,皇太后亲笔写信紧急召回羊嗣将军去衷禅布防。这下,让高夷王获得了喘息之机,反过来,羊嗣将军则陷入了被动。
好不容易被羊嗣将军扳回一城的战局,转眼间又被朝廷的神操作拉入深渊。
刚听到这些情报,穆怀阳指着西边破口大骂,一边大骂朝廷昏聩,一边又心疼自己的姐夫。他总算是能看到了穆昭的整个战略全貌,确实,假如真的能按老将军的设想,高夷王早就完蛋了,可那是建立在朝廷有足够定力的情况下,如今朝廷一个仓皇迁都,就把一切都毁了。
这场战争的博弈本质,其实远在战场之外,穆昭不懂,高夷王懂,要不然高夷王为什么敢造反,要不然高夷王为什么想造反。
“这狗屁朝廷就活该完蛋!”此时,穆怀阳坐在高夷王的位置上,指着朝廷的方向怒骂,想必曾经的某个时候,高夷王也坐在那个位置上用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语气骂过这句话。
底下两边,左边坐着江十一和章彬,右边坐着金泰龙、蔡德彪、陈泌以及衷宁施,经过穆怀阳天才般的手腕,手底下的人迅速形成了清晰的格局。江十一掌管后勤钱粮,章彬则充当谋主,衷宁施是亲卫队队长,陈泌和金泰龙作为将领训练士卒,蔡德彪则主要负责城防和治安工作。尽管连职称都没有,但这些幕僚都清楚知道自己负责什么,有什么职权。
“江十一,你那边怎么样?”
“禀主公,目前来讲,钱粮是够了,但是我认为我们还需要想办法弄到一些铁,还需要一批铁匠,以提升装备水平。”
“城内没有吗?”
“有,但不够。”
“那就派人到外面去找,反正钱粮都是你在管,该花多少钱你自己定夺。”
“是。”
江十一迅速适应了自己的角色,他是穆怀阳最信任的两个人之一,且又是众多大老粗中为数不多的心思缜密之人,由他掌管后勤再合适不过了。穆怀阳把所有钱粮物资一应丢给他去管,出入全然不问,但凡江十一有点私心,搞点贪污腐败肯定挣得盆满钵满。
“蔡德彪那边怎么样了?”
“禀主公,都在我的掌控之内,请放心。”
穆怀阳极具大佬风范地点了点头,也就几天的时间,他像是又变了个人。从愣头青到骁勇善战的将领,他只用了一场仗;从骁勇善战的将领到横空出世的名将,他只用了两场仗;现在,从横空出世的名将再成长为手腕非凡的枭雄,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而此时的穆怀阳,也不过十八岁,所谓的一遇风雨便化龙,什么叫的天才?这就叫天才。
“章大人,如今朝廷都这样了,天下也快乱了,这样的形势,你见多识广,给我出一些主意。”
这些天,章彬变得沉默多了,他很少再露出那种散漫而猥琐的神态,尤其是到了穆怀阳面前,他连最起码的长辈姿态都难以维持。这是个很晓事的人,出身贫贱能在如今的朝廷混这么久并且混得还不差,见风使舵和人情世故是必备技能。
实际上,穆怀阳并非完全否定章彬之前的提议,而问题是在于天生霸道的穆怀阳绝不想放弃他的铁腕。当日议事的时候,章彬自己有暗处的力量,衷宁施又对他态度暧昧,江十一也似乎跟他有些往来,要是再来个刘太后,他穆怀阳很可能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成为工具人,一条是成为边缘人物。
所以,无论接下去的路要怎么走,穆怀阳必须要明确自己身为首领的定位,只要把章彬压制到自己手底下,那么即使刘太后来了,也是刘太后成为工具人。这点心思,江十一弄懂了,章彬也弄懂了,而两人都很主动地去迎合穆怀阳的心思,一切便可以心照不宣地顺理成章了。
章彬说道:
“禀主公,天下大乱在即,我们需要钱粮,需要领地,但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一个更重要的东西。”
https://jiwufengbao.com/book/29709/899082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