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的人发出惊呼,显然对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得要命,女人们发出无用的惊叫。救火之声,逐渐此起彼伏。
段殇记得那店小厮给自己搬来了许多酒,自己昨晚是喝得醉了。这凡酒滋味比不得魔宗佳酿,却也有些妙趣,毕竟这是自己没喝过的,颇有一番新奇。看着还有未启封的酒罐,段殇将它们全部揽入怀中,酒罐子瞬间消失不见。余下的酒,他将酒倒进长嘴酒壶,就着酒壶继续喝着。
火势越来越烈,房梁断了,整个楼正在坍塌,喊救命的声音基本停息了下来,段殇丝毫不为所动,他擎着酒壶,一闪就到了客店之外,看着眼前的热闹喧嚣,像是欣赏一场篝火。官兵和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纷纷找来水浇洒,却连个外围都没有浇熄。
大火烧了一两个时辰,在越来越多的人的参与下,终于把火浇灭。但此时的整个客栈,已经成为一摊木炭。官兵和热心民众开始帮忙清点着受害者遗体。连同掌柜,一共有五十多具遗体,几乎都是焦炭,鲜分辨得出人来,整个大火现场,没有见一个人从里边逃出来。也没有任何记录可以查人员的入住记录,所有的卷宗都成了粉末。
不少看热闹的妇女,哭出声来,仿佛这些死者跟她有什么关联。男人们交谈着,谈论着事件的所有可能性。而段殇一直冷漠地看着一切,时不时的饮一口酒,吞下几个刚刚从现场出来的怨灵。
有一个官兵看着饮酒的段殇,眼神微皱。他回想起,自己自来到这个地方救火,清点尸骸,就有这么个人一直站在那里。他既不搭手,也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现场,还时不时拿着一个酒壶饮酒。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可疑,就朝着段殇走过去,打算盘问一番。
段殇看着向他走来的人,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红色,那官兵立马停滞不前,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一头栽倒在地上。他的腿在地上猛烈地蹬了几下,然后不再动弹。段殇此时将酒壶往怀中一掩,酒壶消失不见。
几个官兵看到有同伴倒下,连忙跑过来将他扶起。其中一个拍了拍他的脸,使劲掐着他的人中穴,摇他的胳臂,那官兵毫无反应。他又用手试他的呼吸,将耳朵贴在他的左胸。最终确定,这个嘴角绒毛还没有黑透的青年官兵,自己的同伴已经死掉了。
几个军官怀着一种恨意看着四周,却没有一人看他们,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有嫌疑。他们不得不接受事实,拿了一张白布为他盖上。
九顺和他的妻子连夜离开了八泽国北部的滨湾府,在去往南部城的路上。他们架着一辆旧马车,他的妻子,一个满身是肉,皮肤白润的年轻女人,正嗑着瓜子唱着歌,将瓜壳随意点砸在地上。她面带春风,歌带笑,与面部干瘪又焦黄的九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连夜的赶路,并没有让二人显得多么疲惫,刚巧遇到一条小溪,那胖女人扯着一个粗嗓子大声喝道:“停,停停停,那边有条小溪,我要下去洗把脸洗个脚。”
“吁…”九顺连忙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夫人,那我去饮马,牵它吃些草?”九顺征询道。
“去吧,别走太远啊!”
“诶,夫人放心,我就这附近,看着你呢!”说话的时候,九顺手上也没闲着,开始将车厢从马背上马脖子上解了套。
九顺牵着马,在溪边优哉游哉散着步,他脸上满是笑意,感叹多年辛苦劳作不如一朝际遇,正享受着难得的天高地阔。那匹劣马,有食无忧,正埋着头,伸舌头急切地卷食嫩草。
八泽的气温比大午和区慈都高,此时节已经是冬天了,大午大部分城市都是风雪交,区慈的北部也是冰天雪地,而这八泽却四季不冬,终年不见雪,即便是北部地区,也是一两件薄衣即可过冬。八泽最南端,则四季炎热,穿薄纱薄布料即可。
今日阳光明媚,九顺心情更佳,牵着马,吹着口哨,时不时地看着他那胖妻,心中温暖,面目更善,全不似为店小厮那般嘴脸。
那胖女人在溪边一块石板上,坐着,褪去了她的布鞋,露出白花花的大脚丫子,放进清亮透明的水中,将水远远的朝着九顺方向踢。她向他招手,他跳着挥手回应。那匹瘦马把头深埋,安心吃着它的溪边嫩草。
三位白衣女子从天而降,落在此间。见此处水清,又有现成的石板子,也打算下来洗洗脚,一路奔波,有些累了。
虽然有陌生人在,令三人有些失望。但先来后到,却不好赶人离开。反正都是女的,并没有多少介怀。
三个女子都来到石板边,向那女子打了个招呼。那胖女人也热情地招呼她们。一招呼下来,几人心中芥蒂去掉不少,一起在水边泡着脚,话起了家常。
“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呢,我看你那马车却不见马,应该还有亲友在附近吧?”詹潇潇问道。
“我丈夫在那边,那棵树遮住了,他在那边喂马。你们看那儿。”胖姐指了指。
“哦,哦。”三人目光顺着胖女人指向的地方,一颗矮树的光影中,确实有一人一马在蠕动。
“姐姐,你们这是要去南方吗?”
“是啊!我老家在沁泽府,这次回去就不回来了。”
“好巧啊,我们也是回沁泽府。”
“三位妹妹,你们是沁泽宗的弟子吧!”
“姐姐怎么认出的?”
“你三个娇滴滴的女子哪里敢走南闯北,你说你们回沁泽府,在沁泽府还能有什么沁泽宗以外的仙门呢!”
“姐姐好眼力。时候不早了,我们该继续赶路了。姐姐,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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