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晶从阳光灿烂的屋顶上,突然堕进阴暗之中,眼睛在那瞬间什么也看不见。
她感到身体跌在一层软绵绵的东西上,只是肩头压下去有点痛,并未受伤。
她看不清室内一切,脑袋更是一片空白,只把闫胜送给他的“静物剑”紧紧握在手里。
这是此刻唯一能教她安心的东西。
当眼睛开始适应时,她渐渐看得见:自己正躺在一床绮红的被褥上。
一想到“盈花馆”是什么地方,佟晶脸泛红潮,马上从床上挣扎起来。
“不要乱动。”
有声音向她说。佟晶不知如何,一听见这声音,已经有很想看见这个人的想法。
她看见了。
这个人距离她不过五、六步之外,端坐在椅子上,神情和姿势都很祥和,膝腿上横放了一柄没有鞘的腰刀,是已死的形意门人遗下的兵器。
即使这人的手没有搭在刀柄上,佟晶还是感觉那刀锋好像指在自己的面前。
在他背后还有一个身影。正是刚才在楼下大门前被闫胜救过的那个女孩。她躲在椅子后,伸出半边脸来看床上的佟晶,那眼神有如一只被惊吓的小动物。她躲着的姿态在告诉别人:这坐着的男人就是她最可靠的保护。
佟晶仔细看他。她有点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看来年纪不比邢猎大许多、样貌如此优雅、姿势如此沉静的男人,就是名震天下的巫丹掌门,也就是那个把天下武林许多强敌都引来长安的男人。
他就是闫胜不同戴天的仇敌吗?
姚连洲仰头瞧瞧屋顶那个洞,然后无言看着佟晶。
那是非常深沉的眼神。佟晶无法分辨,那当中是不是有杀意;有什么想法;是仁慈还是邪恶……
就如看着庙里神像的眼睛。
在这眼神下,佟晶无法说出一句话。
这时姚连洲向佟晶伸出一只手。她微微吃了一惊,把剑架高了一点儿。
“把剑借我。”
这不是请求,而像是说一件肯定将要发生的事情。
要是在平时,有人用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向她借东西,她的脾气必然一发不可收拾。但现在她只是呆在当场,因为她知道,在自己跌进这房间的一刻,本来就应该被杀死。
姚连洲微微露出不快的表情。他的身体在椅上一晃,佟晶就看见他扑来。
她几乎是闭着眼把“静物剑”刺出去。
什么也刺不到,然后是手肘和手腕一阵奇异的力劲,五根指头就自然松开。
姚连洲夺了剑,飘然坐回椅上。他带点好奇地盯着佟晶。
是因为佟晶刚才刺的那一剑。
她竟然捕捉到我的动作?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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