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天一下子凉了起来。
寒风刺骨,宫正卿站在宫墙间的小巷子里抱着双臂,只等着宫阙来赴约。
有些奇怪,分明是那个小贱人说约他来此,怎么这时候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尤其是这里漆黑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四下安静的仿若死了一样。
月华似水凉薄,水中藻荇交横,偶尔听得寒鸦惊枝起,嘶哑之音时不时地吓得他一哆嗦。
这里是越来越凉了。
尤其是那飒飒风来时,将他衣物上的余温与他的大半的胆魄一并带走。
原本只是一时怒七上头,如今寒风一吹宫正卿倒也冷静了些。
仔细思索,想来必定是那小贱人对他午时所做之事怀恨于心,故施此计捉弄于他。
他又怎会遂了她的愿?
便不等她了!
指尖被冻得通红,宫正卿将双手拢在袖袍之中。
兀自转身,正欲走,便听得身后一阵女子哼鸣之声,断断续续,幽怨绵长——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我不顾?”
虽心下有些惧怕,但宫正卿又觉着自己不能失了皇族的架子,端了声音问道:“是何人在此作祟?!待本皇子禀告父皇,定没你们好果子吃!”
那声音对他的恐吓置之不理,继续低吟着,翻来覆去也只是那一句词。
簌簌风来,将这声音四散到远方,时作凄廖,萦回不止,惹得宫正卿脊背发寒。
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见过如此邪门的阵仗?
当即吓得有些腿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五皇子,奴婢是小宫啊,你不记得了么?”
声音飘渺,仿若隔着层层纱幔,令人听不真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小宫当真从阴司幽冥处回来锁魂的呢。
小宫?她不是死于非命了么!!!
宫正卿狠狠吞了口口水,身子不受控制地狠狠颤栗着。
“五皇兄?五皇兄?”
宫阙温软的声音从巷子那头传来,宫正卿一下子就明白了是她搞的鬼。
怒不可遏,宫正卿一下子抬头看向那姗姗来迟的人儿,可面前的场景却令他震惊——
来者确是宫阙没错,可她后面竟跟了个白衣女子。
那女子双臂僵直竟随着宫阙的动作而动,就仿佛她在用一根无形的线牵扯控制着宫阙的一言一行。
她招手,宫阙也招手;她胳膊僵硬地摆动,宫阙的手也僵硬着摆动!
更恐怖的是那白衣女子凑在她耳边低语,可她却根本察觉不到似的继续朝他走来。
“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宫正卿几乎要喊破了嗓子,一时间,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踉跄而起,朝着身后落荒而逃。
“五皇兄?五皇兄?”看着那人狼狈的模样,又瞧见地上的水渍,宫阙忍不住掩口一笑,对身后“女鬼”笑道:“暂且无需演下去了。”
听罢,徐苑赶紧拨开遮住面庞的头发,一张涂满了胭脂水粉的脸在月光下映的惨白,好似个老吊爷一般。
“迟迟刚才的声音真的好吓人,母妃差点真的以为是小宫回来了呢!”徐苑抚掌而笑,“这下再也不怕坏人欺负迟迟了,迟迟好聪明!”
但宫阙只是轻轻一笑,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身上的斗篷披到了徐苑身上。
在为她整理好被风吹乱的衣衫后将自己双臂展开,迎着风,闭着眼,在享受着什么。
良久,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对徐苑说的话语中已有了淡淡的鼻音:“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去罢。”
“好!”
当夜,宫阙觉得自己浑身发冷,额头滚烫,双颊绯红。
不过,这也正好遂了她的愿。
……
卯时,宫内有人便听得五皇子昨夜受了惊,夜里一直梦魇缠身,惹得高烧不退,现如今是吃不下任何东西,凡是饭食,一入他口,便会数尽呕出来。
口中还念念有词道:“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她要索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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