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倒让宫阙回了神,呆滞的目光又恢复往昔的平静。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该梳什么样式的好呢?”
“迟迟怎么梳,母妃都觉得好看,嘿嘿~”
“嗯……那就梳灵蛇髻吧,好看的。”
宫阙以前总是爱梳的,只是后来就不怎么梳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好~”
看着手中如瀑鸦羽,宫阙忽地就想起了一首诗——
“翁妪齐眉妇亦贤。小姑颜貌正笄年。头发乱,髻鬟偏。爱把花枝立舵前。”
“迟迟,这是什么意思呀?”
“我也不太知道,只不过从前看了一眼,便记住了。”
“迟迟好厉害,看一眼就能记住哦?”徐苑玩弄着垂到胸前的一缕头发,忽地想起了什么,笑道,“母妃以前好笨的,有好多东西都记不住,那时候母妃的娘亲就会戳娘亲的额角笑着说‘苑苑是不是又贪玩没有好好背呀’,可是……”
“可是母妃那时候真的有好好、好好背的!”
徐苑说到一半,忽地又不说了。
约么过了许久,她才哽咽着开口,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迟迟,为什么母妃会没有娘亲了呢?”
“……”
这个问题,饶是神仙也回答不出来。
徐苑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右手,记忆里,娘亲常常会牵着她的手的。
背后似乎有温暖袭来,徐苑微微转头,却听到宫阙忽然开口:“别动。”
小团子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压抑着叹了一口气,才声音颤抖地说道:“生离死别很正常,比四季流转还正常。”
“总之,没什么人是不能道别的,既然他们执意要走,我也不挽留。”
“反正留也留不住。”
宫阙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的。
她甚至有些想笑话自己,明明是活了上万年的人了,为什么还会这么孩子气。
无论是那句“阙儿,莫恨”,还是那句“邪祟还我爹娘”,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在她心上狠狠刺下一点点殷红。
她也怕疼,但她从来都很能忍,痛极了也不吭声,从来都是这样。
这世间最深的痛楚,原是心中的痛,那可真是痛到骨髓里的。
可当她痛的都快熬不下去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人来抱抱她?
宫阙也很想知道,那些人为什么就不要她了呢,可是……
没有为什么,走了就走了,连片衣角都不给她留。
应是意识到了什么,宫阙恢复到最初的淡漠,心绪流转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背叛的人,都得死,不是一定,是必须!
“迟迟,不哭哦。”徐苑迟疑着伸出手,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般,轻轻拍了拍宫阙的小脑袋瓜,“母妃不会走,母妃一直陪在迟迟身边,哪里都不去。”
某只嘴硬的小鸭子:“我没哭。”
是,的确没哭,却比哭了还令人难受。
宫阙吸了吸小鼻子,转眼间抽身而退。
举着梳子,回到了最初的话题:“就梳灵蛇髻吧,那个我熟。”
“好哦~”徐苑拍手笑了,随即又唱起那首支离破碎的歌谣。
这时,宫阙才听清了她口中的歌词:
“可为我簪花?可为我绾发?可为我烹茶?可为我白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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