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拖着病体不眠不休叠了三天的纸,据说,当门被打开时咏絮宫的人都炸了。
这是宫中人口相传的事,许多人都以为她精神出了问题,不然哪有人能坐在那里不眠不休地只重复做一件事?!
宫阙本尊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叠的是大烟花。
还咏絮宫的人都炸了,合着某网络热门文学是从这里流传下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
宫阙转头看了看自己堆成山的千纸鹤,不过是病重消遣的产物罢了,毕竟自己烧昏后玉儿就没让她出屋一步,搞得她闲得慌。
但一看那几乎占据了她闺阁三分之一的千纸鹤,她又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
难不成要用线穿起来,然后系个风铃挂在门上?
好像也不错。
宫阙摩挲着手中折到一半的千纸鹤,没再折下去,将它伶仃放在桌子上,转身去拿针与线。
长长的一串千纸鹤就这样被一针一线穿了起来,直到最下面挂了个金黄金黄的小铃铛,看起来格外讨喜。
宫阙蓦地就想到了自己以前常用的发带——红绸子、金领铛,她走一步就响一声,每一声都像是响在她心坎坎上,只可惜总会有人寻着那铃铛的声音来猎杀她,后来,她就把那一双红绸带扔掉了。
再喜欢的东西,只要对自己不利就必须被扔掉。
这是宫阙活了那么长时间第一次悟出一番道理,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对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别人都会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她。
真是奇怪……
思绪从回忆中出来,宫阙拨弄了手中的铃铛,发出了铃铃朗朗的声音,惹得她忍不住会心一笑。
若是这些东西传出来,苏景御一串,宫婉柔一串,宫敛翼一串,宫子期一串,宫知意一串……
还剩下一串。
见此,宫阙忍不住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思索着该如何处理剩余的那一串时,脑海中忍不住浮现一个懦弱却又纯良的笑脸。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宫阙将最后一串千纸鹤系好铃铛,再备上一封信纸,浸上一笼梅香。
饱满的笔尖点了墨的颜色,在泛黄的纸上写下一字一句——
“见字如面。一别累月,何思可支?天涯在望,不尽依依。揖别丰标,瞻园几度。不亲乏宇,裘葛已更。睽违丰采,数易春秋……”
直到最后,落上一款“臣妹,宫阙奉上”,这封信才算有个终了。
只可惜,写信的人还在,可守信的人却不知到了奈何第几重,只能将信做齑灰,飘散过忘川。
在宫阙的再三坚持下,玉儿只好在庭院内烧了个火盆。
旋即便看见自家粉雕玉琢将一串不知道什么形状的折纸放入火盆中,那折纸转瞬便烧作齑灰,只有一个金领铛还在火中熠熠生辉。
“公主什么时候和八皇子这般好了?”玉儿一边用木棍捅着火盆里的火,一边好奇地说道,“话说公主,你这穿的一串叫什么啊?看着怪好看的。”
“千纸鹤。”宫阙眸中星火闪耀,复又抬头看向玉儿,微微一笑,“改日迟迟再教玉儿姐姐折,可好?”
玉儿看着自家公主温柔的笑颜,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公主怎么对玉儿这么好哦?又给玉儿吃好吃的,又教玉儿读书识字,如今又要教玉儿折什么千纸鹤。”
“若是我的阿姊也能有这般好命就好了。”
“阿姊?”宫阙可从未听说过玉儿还有一个姐姐。
“是啊。”玉儿将身子朝着宫阙这边移了移,小声说道,“我原本是有一个阿姊的,和我长的可像,只不过她五岁那年我们家里闹饥荒,父母狠心将她卖到窑子里了。”
她说到这里,忽地不说了,紧咬着下唇眸中亮晶晶的,缓了许久才呵出一口气,笑:“要是她也能遇见公主这么好的人就好了。”
“……”
沉默了半晌,宫阙缓缓开口:“你阿姊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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