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围着一张巨大的占星图,顾不虞挖出了自己藏在树下的陈年好酒。
“真是便宜你们了。”顾不虞小声地碎碎念,旋即放开了嗓子朝着背后遥遥一喊,“你们这几个,来我这里蹭吃蹭喝,还让我一个瞎子给你们拿酒,你们倒也好意思!”
面对着顾不虞的吐槽,林霁尘和叶亭似乎早已习惯,摇了摇头,起身打算去接他,但转眼又被宫阙拦下。
只见她缓缓起身,小小一只:“我去吧。”
宫阙走到顾不虞面前,捧着比脑袋还大的大酒坛,步履竟有些摇摇晃晃。
林霁尘、叶亭不由得为她危险的步伐提了一口气。
待到酒坛稳稳落地时,两人悬起来的心也稳稳落地。
几个人就这样温着酒,靠着小火炉,七七八八地闲谈了起来——
“说实话,这古代可比现代刺激多了,咱那时候都是和平社会,无风无浪的,可这时候却不是这样,你们是没见到风沙染血、残阳如血的模样,天叫那个红啊,真是,都让人瘆得慌。”
林霁尘说到这里,猛猛灌了一口酒,旋即又乐津津地说道:“哎,老太婆,有时间我带你去打仗啊?”
宫阙默默拿过烤的温热的酒,轻啜了一口,声音又冷又轻:“你眼中的无趣可是好几代人的可遇不可求。”
明明声音稚嫩,可语调却又如此老成,林霁尘忍不住撇了撇嘴内心说她无趣。
还未等他在心中吐槽完,就听见宫阙复又开口:“不过,这也许就是人吧,对什么都感兴趣。”
“神女大人以前就没有对什么事情感兴趣么?”叶亭笑眯眯的样子居然不似昔日狡猾,带了些温柔,“不知您感觉做人的滋味怎么样?”
经历了方才的生死一瞬,宫阙垂下眼眸,想起了皇后那两个惨死的孩子,又想起了被永远困在宫里的众妃嫔,思忖道:
“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人的一生太短暂,太遗憾。”
“他们能做的事我能做,他们没做过的事我也做过。但有很多事,于凡人来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白云苍狗,人间百年,于我不过弹指一挥间,于他们却是永远。”
她说的零散,叫林霁尘人摸不着头脑。
但他身旁的叶亭只是微笑,好像他什么都懂似的。
“只是我没想到,你们凡人的感情居然如此浓重。”宫阙忽地抬眸,那双淡漠的双眼中不染尘埃,“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而他们的情感却像火一样,欲将我吞噬殆尽。”
这话林霁尘可算是听懂了,插嘴道:“君子之交淡如水,那也只是君子之间的,你跟父母兄姊讲什么君子之交?”
“?”宫阙眸中迷惑,显然不是很理解林霁尘的话,“父母兄姊?”
“是啊!”林霁尘忍不住伸出手给了宫阙一个爆栗,这一下,让在场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叶亭、顾不虞:你居然敢打神女?!
宫阙揉了揉被敲红的地方,声音清浅:“那也是旁人,除了我自己,都是旁人。”
哇,这句话好伤人啊!
林霁尘瘪了瘪嘴:“喂,老太婆!你不会是吃低情商长大的吧?!”
宫阙:“……”
你这么说……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一直都没有什么“家人”的概念,。
与其说没有这个概念,倒不如说她根本就没有家人来的准确。
神,天地蕴育而生,无父无母,统领世间万物。
正因如此,明明是一被提起就会有温度的词,对于宫阙来说却是一片虚无。
“父母嘛,就是把所有心血都倾注在你身上的人,会一辈子无条件的爱你。”林霁尘忍不住当起了小老师,“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你,你的父母也不会抛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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