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明是个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旧旧的粗布衫打着好些补丁。
裤子已经烂的不成样子,裤脚已经散了线,长裤已经吊到了脚踝上边。
脚上没有鞋可以穿,一双脚冻得发红发紫,踩在冰冷的雪上尤为显眼。
而他的面前却是一只目泛绿光的恶犬,薄皮瘦骨,看来已经饿了好几个时日了。
那狗口中叼着一个烧饼,那烧饼上满是灰尘,看起来应该是被人随意掉在地上的。
这幅人与犬争食的场面深深地吸引了宫阙的目光,她一眼便认出那少年——
沈慕。
“小姐,这里太乱,我们走吧。”玉儿好不容易挤到了她身边,却见着自己公主眼睛里露出了好似疯魔般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个少年乞丐。
宫阙的目光紧紧锁在那少年身上:“再等等。”
只见那恶犬似乎想先发制人,纤长的四爪用力着向那少年奔去,要将他撕裂一般狠狠就是一爪。
而那少年也不甘示弱,身形一闪,让那它扑了个空。
随即转身,一掌劈在其腰间,痛的那恶犬哀嚎一声,可它口中依旧死死地叼着口中的烧饼不愿松口。
似乎被惹恼般的,那恶犬直直向少年扑来,少年似乎没料到它会如此灵活,一朝不慎被其挠了深深血痕。
宫阙就这般看着,看着人与犬斗,大半个回合下来那少年虽伤痕累累却终究是占了上风,骑在那恶犬身上将烧饼从其嘴里夺出。
众人见此般便知热闹已经到了散场的地步,便纷纷散去,这此间只留下宫阙一干人与那个少年。
见那人似乎张口要咬那脏兮兮的烧饼,宫阙一个箭步冲上去打掉了那少年手中的烧饼。
果不其然,那少年猩红着一双眼怒视着她。
宫阙感觉下一秒那人就要像对付那条恶犬一样对付她。
它倒也不惧他眸中怒火,只是淡淡叹了口气,俯身伸出手:“沈慕,是我。”
那人神色微松、面露疑惑,可转瞬间又恢复了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宫阙有些无奈,语气温柔:“跟我来吧,卧……我带你去吃包子,这饼脏了,不能吃了。”
这句话是沈慕万万没想到的。
面前的人固然可疑,但终究还是个女儿家,况且看起来还没他大,若是她敢反悔自己大可将她揍得满地找牙。
思量片刻,沈慕伸出自己脏兮兮的手,忽而他又觉得自己的手实在太脏了,还沾狗血。
于是在自己那脏兮兮的衣服上蹭了蹭才将手放在宫阙的手上。
宫阙见他宛若一只受伤的小兽,微微一笑,领着他的手回到了包子铺。
……
宫阙果不食言,她真的请了沈慕吃包子。
另一边的玉儿半是不解半是嫌弃地看着沈慕——
那人不过是个粗莽的乞儿,身上衣衫褴褛,又有一股子异味。
更令人嫌弃的是他竟与狗争食,真不知道自己公主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请他吃饭。
“店家,再上五屉包子,再来碗清粥。”见那些包子不够他吃,宫阙又挥手让店家继续上菜。
等到沈慕吃饱了,宫阙才向他问话:“你家里人呢?”
沈慕不回答她的话,只是兀自吃着。
宫阙将一块金子轻轻按在他面前,缓缓道,“我用这些钱买你,你可愿?”
沈慕看着面前的金子沉默不语。
一旁的玉儿可是惊得下巴都掉了,忍不住扯了宫阙的袖子劝诫道,“小姐,你发癫?”
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宫阙抬手止住了玉儿的后言,只听她接着道,“若你跟了我,我保你后半生不愁吃穿,金银富贵,怎样?”
沈慕依旧沉默不语,见状,宫阙也不逼着他速做决断,而是起身让玉儿去结账,自己则兀自出了屋子。
就在她方要踏出屋子第一步时,只听身后那人忽地将她扑倒在地,吓得玉儿发出尖叫鸡般的声音:“公主!!!”
沈慕并没有朝着宫阙的脖颈咬下去,只是闻了闻,忽地觉得这气味有些熟悉。
宫阙见他这般,莞尔一笑,微微抬头看着那浑身散发着杀意的人,轻轻道——
“沈慕,我带你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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