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孩很漂亮,气质也好,在政府里工作,人也稳重。我都打听过了,没有什么不良的习惯,下班就回家,从不应酬,周末就待在家里画画,画的还很好呢,都是学艺术的,和你正好有共同语言。这个年代,这么乖巧的女孩不多见了。”子龙的母亲不遗余力的向子龙推荐着,恨不得替子龙答应。
子龙的面前现在就摆着一张张的照片,每张照片还附着一份简历,怎么看着都像是应聘的呢。一早就被母亲叫了回来,却是让他回来看相片准备相亲,他的心里不由地一阵苦笑。
母亲推荐的这个女孩看相片文雅娴静、秀外慧中,有一幅修长窕窈的好身材,雪藕般的柔软玉臂,优美浑圆的修长玉腿,细削光滑的小腿,配上细腻柔滑娇嫩玉润的冰肌玉骨,真的是婷婷玉立。
但他所需要的不是那种所谓国色天香的女孩子,而是一种心灵的共鸣。可能是因为学艺术的原因,他其实还是很有个性的,表面看起来是奔放不羁,但内心很细腻,会关心人。他对女孩的要求很简单:不一定是要美如天仙、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那种,只要女孩长的干净,会体贴人心,关心照顾人就行,但要符合自己的审美, 能够get到相应的点,能够让自己获得认同感。
相比相亲,他更相信一见钟情。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的瞬间,初逢一个微笑,就此念念不忘。一个眼神,一种感觉,情迷了,意乱了,凝了时光,醉了过客。
这一些,都不是母亲所能理解的。
子龙的母亲兄弟姐妹九个,母亲排行第二,上有大姐,下有五个妹妹两个弟弟,是一个大家庭。龙母年少时经历了1959年至1961年三年大饥荒时代,那个时期人人都是菜蔬之色,就好像是站在广阔无边的田野,空洞的眼神只能望穿秋水,凝视暗淡的天空。饥肠辘辘的感觉,如同大海的苦水,一直翻腾,永远没有停止的意向。
子龙的姥姥身体不好,一直抱恙在家,姥爷为了给其赚钱治病整日在工厂里加班,难顾家里。大姐在一次意外中摔断了腿,从此便落下残疾,一瘸一拐,行动不便。于是,家中小一辈的生计问题就成为了龙母瘦弱的肩头所背负的重担。
龙母既要照顾家里的生活起居,还要为弟弟妹妹们找食物吃饱肚皮。她扒过运输粮食的火车,顺过农场的蔬菜,抓过地里的田鼠,蹭过垃圾桶里的残羹剩菜。有一次发烧三十九度,迷迷糊糊中看到几个弟弟妹妹吃着树皮和草叶子,还在说着很饿的时候,她流着眼泪冒着大雨冲了出去,到不远处的工厂厨房偷了几个馒头,被发现后整整跑了三条街,当甩开追逐的人进了家门后就晕了过去。
就这样,坚强的龙母硬是照顾着家里的所有人熬过了那三年的大饥荒,她在那个年代所做的一切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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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了能够让家人活下去。每当亲友们偶尔说起过往时,都会忍不住流泪,没有龙母就没有他们生存的机会,这让子龙一直为母亲感到骄傲和自豪。
温饱问题解决之后,龙母进入了工厂上班,所有的工资还要继续供弟弟妹妹们上学读书,生活仍是非常艰辛,直到快四十岁时才遇到子龙的父亲,结婚后不久便有了子龙的出世。
儿时的子龙非常调皮捣蛋,有多动症的嫌疑。龙母带他去上班,经常会出些意外事故,一会儿掉到厂里水池中差点淹死,一会儿趁人不注意把手伸到机器中手掌差点被割掉。在工厂中隐藏着重重的危险,万般无奈之下,为了更好的照顾子龙,龙母选择了退养。
退养在家的龙母带着子龙卖过衣服,摆过小摊,这也让子龙从小学习到了一定的经商经验。子龙虽然调皮,但也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懂事,更懂得父母辛苦挣钱的不易。那个年代的冰糕有四分钱的橘子冰棍和五分钱的花生冰棍,子龙偶尔吃过的就只有橘子冰棍,说是不喜欢吃花生味道,但母亲心中明白,孩子只是为了省点钱。
从小学四年级起,每到暑假,别的孩子们都在玩儿,子龙就每天走三站路到罐头厂批发冰块儿。每个冰块儿批发价两毛,别人卖五毛,他就到街边蹲着卖四毛,常常有路人问为什么卖的便宜,他就实诚的回答:“我两毛钱进的,卖四毛已经很高了”。由于年纪小还实在,经常会有好心人在炎热的晌午将他的冰块儿一股脑的买了去。一个夏天下来,子龙竟能挣到六百多元,当时龙母的退养工资是每个月六十七元,而作为特级厨师的父亲每个月的工资也只有一百七十六块,整个小学期间的学费都是他自己赚来的。
上了初中,同学已不再是周边相互熟识的邻居,接触到了更多形形色色的社会人群,男孩子们会经常打架,子龙也不例外,令龙母操碎了心,免不了整天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挨到了高中,一切有所好转,子龙也开始用功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可考大学时偏偏又去考了艺术院校,这让龙母整天为了儿子的前途忧心忡忡。
屋漏偏逢连夜雨 ,船迟又遇打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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