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黄鸣开窍的第五天夜里,许密踏着朦朦秋雨归山了,向李谨言报备后,径直去往祖山亭处。
在亭中和衣而卧的归逢臻听出了许密的脚步声,坐起身来。
“哈哈,老归!我那徒弟这月余可有勤勉修习?你那三脚猫的腿法可有吃饱?”许密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到了家门,便不再掩饰伤势。
“先不说黄鸣,你这伤是怎么回事?不是下山去找寻董锦下落吗?和谁动的手?”归逢臻见许密气息孱弱,忙问道。
“石榴是回不来咯!”许密一步跃到亭内,捡起地上一葫芦酒便往嘴里灌,归逢臻也没再问什么,只是等许密把酒喝完。
“别看董锦近百年来不曾下山,可外面的情况比我这隔三差五就往外面跑的都熟络。宗门得到消息时董锦刚到荆坡,可我赶去的时候,人已经走没影了,石榴对咱不错,我本意打算就此归来向副门主禀明,这事就算揭过,谁曾想一个没忍住,给董锦擦了个天大的屁股,差点回不来了。”
归逢臻皱了皱眉头,“怎么说?”
许密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找个没人的地方说去。”
“去我那。”归逢臻单手一撑起了身,丢出亭外云盘带着许密去往钟雀楼。
进了楼内,许密啧啧称奇,笑着说道:“看这地上脚印和踩踏的痕迹,我那开山大弟子被你揍得不轻啊,别给人家打得不认你这大师傅了,让你这煮熟的关门弟子给飞了。”
归逢臻难得笑道:“这小子韧性不差的,这个月我一直以五窍巅峰的气势打磨他,真是越看越心喜,只是个单体窍的孩子啊,心境、体格和应变能力都很好...五天前竟然想要试试自己斤两,与我互换了一脚,被我踢折了腿,这几天在记处养伤呢。”
俩人席地而坐边喝边说,与向李谨言汇报的不同,许密聊得很细,二人在铜雀楼彻夜未眠,饮到了天亮。
原来这董锦在荆坡黑市买了个挺扎手的物件,此物产自东域天总道场,来头不小。说起东域,和北域三宗统管一域不同的是,东域小宗门林立,纷争不断的同时又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秩序,这天总道场就属于维系秩序的几个宗门之一,说起这极为珍惜的黑玉符箓,就是天总道场的两大传承之一了,由虬龙近亲的某种异蛇的血液刻就纹理,是破禁符的一种古品种,古时候东海产虬,所以符箓的品秩更高。一般用于破坏股修士洞府,或是秘境寻宝,但凡流落到北域来的此种玉符,一般使用次数不会超过两次,即便如此,依旧得到了不少散修的追捧,此物一经拍下,即便董锦很快离开了荆坡,依然遭到了黑市上零星衔脉期散修的觊觎,如老饕般嗅觉的散修一传十十传百,都晓得了一名从未见过的衔脉期修士买走了那块黑玉破禁符。
所以许密都不用刻意去找董锦下落,散修深夜奔赴去哪,他便跟到哪,果然不到一旬时间便找到了董锦。
可董锦此时身边已经有了两个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溶血境武者,想要带他回来,难如登天。许密暗地里咬住董锦一行人,期间见到好几波散修找到董锦,本该上演大打出手抢夺玉符的戏码,却变成了另一种好戏:也不晓得董锦与这些人说了些什么,这些人便一改态度想都没想就撤走了,不禁看得远处的许密啧啧称奇,北域这些衔脉期的厮杀汉,抢食儿不要命的野修为何都这么好说话了?
后来除了远远吊着三人的许密,便没有什么人跟来了。而从他们三人奔赴方向来看,定是要去内泽的。许密对董锦的那点事还是知道些的,路上好几次想回山禀告,却还是想送老友最后一程,许密暗下决心,起码等看到董锦进了内泽,再回太青不迟。
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一幕还是发生了,在肉眼都能看到内泽大山的桂森处,那两个跟随董锦的武者借着董锦在前的一个机会突然发难,以一个极近的距离重创了董锦后背窍穴,饶是董锦保命符箓傍身,延缓了其中一人的出拳速度,还是被另外一名武者以自身的溶血神通打得前扑了十余丈才翻滚落下,董锦毕竟深居太青对敌经验不多,在祭出黄白两件法器后,未等灌注灵气便均被那二人拍飞,眼看情况岌岌可危时,许密不再犹豫,如老雕扑鸡般从身后树上俯冲下来,直接开了温养多年的心窍,偷袭了其中一人。毕竟两人均为溶血境中期的硬手,许密也仅仅是重伤了一人而已,不管怎么说,好歹也为董锦留出了充足的逃跑时间,后腰生生受了许密一击的汉子去追了石榴,而未曾受伤的那个过来应对自己,许密自己都没想到,月余功夫刚在董锦那边得到还未曾捂热的那枚符箓这么用掉了,只是杀人越货的路子许密倒还算熟,杀掉那溶血境野修后掏了掏家底,竟是个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当然许密也是伤得不轻,颈部及胯部均有不同程度的骨裂,便不敢再冒进追下去了。若说对自己最好的疗伤圣药,自然是送给徒弟黄鸣的那两枚至今都未曾命名的丹药,但是两枚黄鸣都未必能开得出心窍,肯定是紧着自家开山大弟子吃了,自己也就只是想想罢了。
至于董锦如何,只能看他那过世百余年的师傅保佑不保佑他了。
讲到这里,一切都看似合情合理,许密便岔开话题,聊别的去了。归逢臻,甚至李谨言都没有起疑。
因为许密最后打杀那散修溶血境之前发生的事,说的都是真的。
董锦百年来为数不多的出手,就是前段时间教训了“太青最弱溶血境”的卓拙。而“最弱衔脉期”,毫无争议地给了橘偲的父亲橘栀。
卓拙好歹是去往内泽出生入死才迈入溶血境的,能有多纸糊?所以不能说卓拙有多弱,而是作为一名符箓向的衔脉期修士,董锦的克敌手段,确实极为针对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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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欺身肉搏的溶血境罢了。
作为三将之一,都晓得董锦“应该”很强,至于多强,从与卓拙对敌的那几息内,根本就看不出个所以然。好歹剑匠姜有有那“一气呵成”的气势铸剑法门,所铸大剑,锋利无匹。农家将李吉格有那只身去往九死一生的万骸骨带出灵米玉胚的事迹传道,可被人戏称石榴的董锦,除了绘制几手溢价奇高的偏门符箓,好像什么都不行。
在天泽大陆二百余年的修行历程,只去过一次内泽的修士,不多。而且董锦去时,还是开窍期。
与许密描绘有所不同的是,董锦被二人偷袭后并未受伤,而是那衣冢符自行护主,董锦也仅是被击飞出去而已,许密心切下去帮忙,偷袭伤了那名红衣汉子,奔至董锦身边才看了个真切。
以前老觉得董锦的衣冢符物非所值,吼着内泽石榴种汁水绘就的旗号专门为太青开源。时至今日才发现符降的符箓不愧是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这衣冢符化盾为衣,附着在了董锦身上,任由那名气势如虹的老者倾力出拳,拳罡如敲击在木石般发出咚咚声响,逼得董锦节节后退而已。
不过许密眼光老辣,看得出董锦维系那张附着在身上的衣冢符,眼下并不轻松。
这老头还是颇有两下子的,所以许密跳过了艰难起身的红衣汉子,而是选择了这名斤两有溶血境初期瓶颈的老者下手,而董锦也趁着许密出手,转去对付了那位被许密下黑手的红衣男子。
双方互换了对手。
许密和老者都是那种只攻不守的打法,心窍燃尽之时,如果老者还没死,那死的只能是他这个在外界连个名号都没有的太青武者,一个干了大半辈子脏活的无名之辈。
许密一拳迸击在了老者左眼处。
老者在生受这一拳后,一记鞭腿扫中了许密毫无防备的右下肋处。
许密侧身滑了出去,撞击在了一处老桂树下,老桂树歪了歪身子,随之抖下大片落叶。而老者竟是马步扎实,立在了原地,只是左眼已瞎。老者仰天一笑,吞下了一枚黑色丹丸,随之呕出一大口黑血,只是气息之盛,似乎达到了溶血境中期。
而董锦那边已经结束了战斗,红衣汉子浑身起火,身子弯曲成了一个后仰的弧度,已然没有了气息。
许密便是在这时才掏出了那枚董锦的除秽符,贴于右肋处,用以短期抑制自身痛感。
二人合力对付那名已红了眼的短衫老者,只是还未等许密起身,老者一个箭步就冲到桂树前,一拳再次撂倒了许密,许密倒滑出去,再次起身,又被老者鞭腿踢中右肋,眼看便起不来了。
只是这宝贵的十几息时间许密算是给董锦争取到了,就在老者再次冲向许密想踩断这捣乱武者的脖项处时,大如瓮的一记火球,如瞬移般从天而降,直击老者头顶,而那火球发出的灼热气息,让老者想到了一个字。
死。
所以勇猛无匹的老人第一次想到要去避开这记来自太青丹田期以下符箓第一人的杀招。
只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董锦用符,出神入化,老人在那瞬间,才发觉双脚之下的地底,已被董锦种下了两记品秩不低的泥潭符。
老者抬头仰天,即便知晓必死,一股子心气也没有坠下,怒吼一声一拳向天挥去,直到被烧死,依旧保持了这身形。
许密醒来之时,东方已经发白,董锦并未离去,只是坐在那里出神,见许密醒来,也只是招了招手?
许密艰难起身,心有余悸地问道:“我要是不从树后面出来,你可有胜算?”
“没有,许老弟藏匿之术高明,我都未曾发现你,不愧是比野修都野修的老江湖了。”
“少来,那么打不过,你打算如何?”
“我有一门偏门的术法,可以炸碎丹田附近气窍为代价,瞬间御风而起,脱离二者的打杀范围。”
“啊?衔脉期瞬飞...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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