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庄!”
毕伯宫后撤一大步,双手娴熟掐诀,腰间两尺长短的银鞘剑如领法旨,蹿囊而出,以螺旋姿态,向黄鸣直扎而去。
“来得好!”黄鸣不退反进,单手撩起木棍一头便向银鞘剑砸去,之前两次遭到暗算,却根本不晓得这剑的斤两,黄鸣暗裹气势,木棍两头都有镶嵌颇重的铜环,所以后发先至,去的又沉又疾。
毕伯宫冷哼一声,右手食指中指往上提起半寸,银鞘剑便不再是螺旋状态,而是自下而上迎上那裹有气势的木棍。
先是叮地一声,银鞘剑接触木棍的一侧剑锋所裹蜜蜡被木棍铜环震碎些许,毕伯宫眉头一皱,这能是一个一窍武者的气势?
眼看剑锋被压,毕伯宫身形再次一撤,法印结为双手食指中指弯曲模样,银鞘剑后撤三尺后,再次以螺旋状刺向黄鸣。
黄鸣倒也机敏,前方棍头触地后借势往后一跳,手腕一挑后再次击飞银鞘剑,飞剑被挑至上空,黄鸣眼睛一眯,正被刺眼阳光照到,毕伯宫看在眼中,顿时心头一喜,不再双手结印,而是以单手上托至头顶,猛然间一按而下。
飞剑再次以昨日雾中那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俯冲而下。
却不知晓已中了黄鸣之计。
这一年以来,归逢臻多次借钟雀楼的破败瓦洞射下来的阳光来对黄鸣施以毒手,也就多亏许密半敛眼皮的独门技法,才逐渐打破了归逢臻屡试不爽的借光踢击。
见飞剑一扎而下,黄鸣觉得时机到了!
半后仰的身躯就在瞬息间变为了一种往前冲刺的身姿,双手自然下垂,棍头都不要了,无声无息,一息两丈。正是许密教习黄鸣躲避归逢臻踢击的常态“跑桩”。
跑得快才能让老归踢不到,起码是早晚有一天踢不到。正是小师傅许密说的。
飞剑自然没有扎中黄鸣,本来按照黄鸣的估计,这飞剑以如此快的速度扎下,又如此锋利,定会在短时间内难以拔出,正是近身胖揍毕伯宫的大好时机,可黄鸣还是小瞧了这位年纪足够大的半步天才,飞剑不但没有扎到地下,甚是连地皮都未曾碰到就折出了一个美妙弧度,追击黄鸣!
而毕伯宫也不是隋宜,竟是可以在跑动中继续掐诀御剑,大大增加了黄鸣的追击难度。二人距离虽然越拉越近,可身后的飞剑却也咬在黄鸣呼吸之间了。
追不上!
黄鸣果断放弃追击毕伯宫,一个横跳上了身旁的歪脖子树,银鞘剑紧随其后,毕伯宫单手横推,两丈以上的树干被没了蜜蜡的银鞘剑一剑削下。黄鸣借着树干落下的空档遮蔽身形继续追击毕伯宫,毕伯宫左手御剑,右手大吼一声:“起!”
身下出现连片荆棘,高约一丈,以毕伯宫为中心,形成了一个足有五六丈的扇状的保护圈。
李吉格看了一眼苏雨娘,心声言语道:“这符不合规矩。”
“怎么就不合规矩了?”苏雨娘白了李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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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一眼,“是昨日宓儿与伯宫做得一手交易...由于此次更改规则,我便刻意将此符压制在了黄纸之上,连夜给宓儿绘就的.一张昨日用过了,而另一张,便是这张了,不曾想都用在了黄师侄身上。”
李吉格便不说什么了。看着在荆棘圈外拼命躲避飞剑的黄鸣,轻叹一口气。讲道理这黄鸣以两窍底子坚持至此,殊为不易,尤其是心性和手段,及在春丘极为有利的眼窍,晋级下一轮很有希望,可如今看来,除非能越过这铁荆棘,否则只能止步于此了。
剑光一闪,黄鸣脸颊溢出血珠,发髻一乱,被削去了一小撮头发。而对面,随着黄鸣位置的挪动,毕伯宫也不断在调整自己的位置,正如修士们常挂在嘴边的情形如出一辙。
修士打武者,如遛野狗。
黄鸣心思急转,要不要启动心窍,运起小踏空决学那柳鱼趣,模拟归逢臻从未亲传过自己的稗官决。可如此一来,不说远走别处大陆的梁君,心思同样缜密的李谨言就会刻意针对自己,弄不好自己便会是下一个归逢臻。
在祖山一百四十余载不得脱困,可归逢臻是真无足窍,自己可是如假包换的足窍持有者。
黄鸣想好后笑了,可是在场所有人看来,一张黢黑的普通面容下,竟似乎有些狰狞。
本该是轻狂的少年年纪,一直孤行那隐忍路。
第一日即便裴素红落台,自己亦有机会将已行至台边的隋宜踢下台,到时候与符箓灵珠大量消耗的橘偲,胜负依然有六、四之数。
我六她四。
第二日本可开启血窍空中踢踏返回台中,再将失去灵蛇庇护的李宓打下擂台,机会极大。
一忍再忍,再再忍。
黄鸣高高跃起,拳锋直向银鞘剑剑尖挥去。
飞剑下坠途中割伤黄鸣小臂,亦被裹足气势的黄鸣远远打出。重重摔倒在地的黄鸣吐出一口鲜血后,不省人事。
卓拙起身,并作几步快速跃上擂台。
气势从其左手窍缓缓透入后,黄鸣缓缓醒来。
在苏雨娘宣判结果时,也听到了卓拙的轻轻呢喃。
没事就好。
准大比最后一天一直打到了半夜,黄鸣躺在记处房内,新伤好几处都裹好了绷带,怔怔无言,斜视大弓独中。
心里已默默想好下一步。
仅仅过了一年,黄鸣便成为上届五位中第一个失去内门资格的弟子,期间高晓斌上门送来了一套簇新合身的外门淡绿色外衫,还有半只烤鹅。薛颐同样前来探望过几次,黄鸣笑着说无妨,本就底子浅薄,这一年着内门服饰出入太青,着实惶恐了,既然事已至此,定会坦然面对。
三天后,黄鸣穿着外门浅绿色外衫打扫完记处院落,跑去沽庙领完一份寻常冬酿,老者忙拉过黄鸣,告知董锦一年的酒例已经到了期限,是否继续追加一年?
黄鸣淡淡一笑,说不必了。
等到草迹亭寻觅归逢臻和许密,两人均都不在,黄鸣回到记处,没事便拂尘拍打,规整典籍。
就这样,一旬后的某个深夜,有人推开了黄鸣房门,黄鸣放下手中的净眼术后跳下床来,恭谨弯腰执太青礼,“见过大师傅。”
来人正是一身簇新太青一方门主服饰的归逢臻。
归逢臻坐下来拨弄了一下灯油,抬头问起黄鸣:“你在比试中用了几成力?”
黄鸣心里一咯噔,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竭尽全力。”
归逢臻不再与黄鸣对视,而是两指轻轻敲打桌椅,发出咄咄之声,两人互不对视,两两无言。
最终还是归逢臻叹了口气,皱眉看向黄鸣。“当夜我们几位溶血境在钟雀楼饮酒,小卓是其中唯一在场看你打完的一个,他将其中情况讲得尤为详细,当你下坠后更是跑上台去瞧你伤势,可他告诉我,倒地不起的你气机气势皆平稳,本该是你遛着毕伯宫那小子的好局势,外人看来像是他在遛着你打,你甚至都无法近身?”
“弟子惭愧,虽然尤有气力,却实在找不到近身毕伯宫的办法。”黄鸣怕归逢臻不信,又补上一句:“千真万确。”
“罢了,都过去了。”归逢臻起身后,留下了三句话,轻轻掩上房门离去。
“恭送师傅。”黄鸣不敢抬头看向归逢臻,只是杵在原地喊出这么一句。
“毕伯宫驾驭飞剑,旦夕之间便是极限,你再坚持一会,胜负天平自然倾倒。”
“你我二人师徒名分依旧,你能撑得住我五脚,稗官决上册功法依然会传于你。”
“每月你依旧有两旬时日在我岫沟修习,待到明日三竿,你与你柳师妹一同在草迹亭等我,共赴钟雀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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