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白峮儿已经候在门外,手握两粒齐己赏赐的六阵山雷珠,等着于五奶奶的信号,心急如焚。
谢湫没有打算与于五闲聊,手中符箓自底部缓缓燃烧,一直燃至符石处,青烟游离在谢湫周身,聚而不散。只是依然没有投掷伤敌的意图,于五眼睛一眯,要么便是武气双修的辅助符箓,要么便是灵胆饱满的古符,可以多次使用。就在此时,谢湫将那符箓往伞尖重重一扣,雨伞便如那法器一般现出雷光,撤去了油纸伪装后盈盈闪闪,缓缓张开。
于五一惊,那符箓竟是可以提升符器品秩的稀有符箓,这下可有点难办了。
谢湫急速点拨伞下符点,待得伞面完全张开后,已是另一番景象,不知名材质的伞杆之上,伞面幽蓝,隐有星点和雷声,似转非转。
于五率先发难,一根细线牵动早就布置在路遥石砖下的泥潭符箓,数张符箓本就处在符石半碎的状态下,一经激发,谢湫脚下顿现泥泞,本来按照计划,泥潭符触发后于五便会给白峮儿信号,再投掷两枚雷珠便更有把握了,可不曾想,这不小的动静自然没能瞒过谢湫的一双眼睛,谢湫伞柄急拧横掠,原本该被陷入泥潭的谢湫,就仅凭一人一伞阻隔了那一缕缕符石灵气,让如地牛翻背地面重回肃静。
于五便有些吃不准了,没有急着让峮儿入内,照理这个由峮儿布置的六阵山的简易阵法是没有如此好破的,难道是此女住在店中的一天功夫,已经将这里的阵法摸清了?
谢湫此时已退出于五约二十步,伞一合一擘,便有一条模糊不清的雷虬自伞面的边缘现行而出,只是还未等稳固身形,就有消散天地间的迹象,谢湫赶紧将手中古符祭出,看似没有神志的雷虬立即大口吞下,如同点睛般睁开了一双淡黄色眼眸,身形逐渐稳固,拔高身型后,狰狞的面容下有了一丝俯瞰蝼蚁的亦有了拟人般的神情。
这种“器灵”是不会寄存在一般的符器之中的,于五至此再也没有与峮儿联手拿下这位女子的把握,匕首向谢湫掷出后便夺门而出,喊上峮儿,向曲家镖局方向奔去。
可谢湫哪能这么容易让于五逃走,急速擘动伞面,雷虬面显不耐之色,却还是遁着于五出去的方向急掠而出,如巨蛇在水中游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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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五大喊一声“峮儿!”白峮儿心领神会,捏碎一枚雷珠后分别投掷向巨虬头部和路遥屋内,随着一声闷响,整个蓉城跟着一震。
不少百姓还以为是附近的炮仗局走了火,纷纷提着水桶上街来看,可瞧到那六七丈高的雷虬真身隐隐若现后,丢下水桶便做鸟兽散去了。
五年前的那一夜,便如今日一般,神仙斗法,百姓遭殃,人命如庄稼地中被人随意割取的稗草。有了前车之鉴,便没有嫌命长过去瞧热闹的了,而那刚设立不久的衙门的老爷们,也都赶紧找人备马,想要率先出城,不给各路神仙添乱了。
路遥店已经只剩一片瓦砾,铺天盖地的尘土中缓缓走出一位身着素衣的清冷女子,头发凌乱,脚步踉跄。手臂及小腿处有多处细微伤痕,伤痕处如有雷电交织,发出滋滋声响。女子所柱的那把伞面上雷光紊乱,冒出大量黑烟。
于五边跑边看那条雷虬,齐己给出的那枚雷珠不亚于天才修士驾驭雷属性法器的奋力一击,不但没有伤到那恶虬分毫,甚至成了它的大补之物,隐隐再次涨大了一分,只是没有像冲出路遥时那么凝实,而是变淡了些许。
谢湫不再敲擘伞面,而是划破玉臂,血洒雷伞,口中大呼:“篆以雷法,敕令九虬,行云布雨,涤荡万物,去!”
那未曾生角的巨大怪物如遭雷劈,身形一震,再次恢复凝实姿态,咆哮着向于五白峮儿二人扑去!
就在伴随着雷雨之声的虬龙器灵扑到白峮儿的一瞬间,一名着白衣,浑身沐浴血光的男子在这一刻跳出,挡下了这一击,只是白衣化作齑粉,露出了罩在里面的细密鳞甲,甲片哗哗作响,显现出细密裂纹,而那未被甲片覆盖的脸颊、脖项及关节处又有大片血液溢出。
于五大呼:“王公子!”
那器灵果然不是凝实之物,穿过白衣男子后便消散于天地之间,只是伴随着雷虬的消散,天上下起了细密秋雨,冲刷着浴血的王贵友。
王贵友先是向远处的于五点了点头,随之望向身前之人。
“姑娘,”王贵友看着这位面目与橘五有七分神似的谢湫,身形笔直右手负后,左手指点道:“这把伞,与你很配。”
金元山往东北方向五十余里的一片稀疏树林的溪边,雨已呈现出连线迹象,秦诚在硬接下向经一手击向腹部的重拳后,臂骨断裂,横飞着撞向一颗环抱大树,残余树叶唰唰落下,两次想要艰难起身的秦诚终究还是没能站起身来,气势涣散,卧在树下,任由那些个暗黄色树叶铺在自己身上。
而那些镖子们,在总镖头倒下后已做鸟手散,向经可不是那庙宇里的菩萨,抓住一个杀一个。 护在镖前的,就只剩下了两人而已。
老江和白敬泽。
至于那宗紫,已经在树林中走出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现身后,主动跟了过去,白敬泽眼尖,一眼便认出了此人便是那天打擂时嗓门最大的泼皮。
也正是老江知晓今日定会拖住宗紫为其争取到宝贵时间的人,黄鸣临行前叮嘱老江,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想着率先向宗紫发难,再以身死护住白敬泽周全。
向经所过之处,已然无人,白敬泽的那把金刀已经被兆紫“借”走,所以面对向经,只能是紧握一把寻常长剑,没有了刀剑错的架势,稍显美中不足。
向经不急,在这里清理小喽啰的同时,也在等谢荇和兆老弟的结果,那位兆紫奔走去追的那名男子,不算弱了。至于谢荇应对的那位擅射男子,在向经看来,最多是五五之数的大好局面,不过这谢荇有个招人喜欢的地方,那便是自打修行开始,就爱啃硬骨头。
不像我向经,爱捏软柿子。
就在向经捏断最后一名镖手脖颈之时,忽然大吼一声,“哪里走?”便发足向树林中奔去。
没跑几步,便追上了那位抱着许臾的忘忧。向经踏断一颗小树后跃到忘忧身前,看了眼伤的不算轻的许臾,再看了眼那忘忧,淡淡说道:“让你们走了吗?”
许臾艰难起身,施一礼后问道:“向大哥,那高窗二人都已离开,为何我二人不可?”
向经摇摇头,“我说过的,今天在场的,都得死,我们来此,不为图财,至于高源,我也会在此地之事一了后,第一时间过去敲打一番的。”
“我俩对天发誓,绝不会说出此件事。”许臾急促说完这句后扯动脖颈伤口,咳出了好一摊血。
向经冷笑着向前踱步,“我与你许臾,没有这等交情,行将就木,下辈子便不要当个女山贼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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