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方言,郭西米听不大懂,她瞅准机会问:“阿姨,她是什么病?”
“先天性胆道闭锁。”潘医生回头说,“你这小孩是谁家的?”
郭西米立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妈妈,快快告诉我,先天性胆道闭锁了是不是要死?”
电话那边的林贝尔说:“可以进行肝脏移植的吧,成功率也是高的!要移植部分肝!花费三十到四十万左右!但是有大病保险的话,自费就不多了,大概在百分之二十左右。”
郭西米着急地问:“哪里治疗最好?是你们医院吗?”
“上海的仁济医院,是全国最著名的新生儿胆道闭塞的权威,谁胆道闭锁了?”
“这里有个弃婴得了先天性胆道闭锁。”郭西米快哭了,“妈妈,你能救她吗?”
这句话说得林贝尔心里很难过。在她眼里,十二年前的郭西米,与电话里这个弃婴没有区别,所以,现在,她很难回答,但她又必须回答。
“对不起,孩子。”林贝尔说,“这种病既然发生了就是一起悲剧。”
郭西米挂断电话。林如意很吃惊,她牵着郭西米的手,问她:“你太天真了吧,新闻里多少父母抛弃患病婴儿了,你妈救得过来?”
潘医生显然听见她俩的对话,又问:“你是谁家的孩子?”
郭西米没有回答林如意,她对潘医生说:“阿姨,你太厉害了!我妈妈说的跟你说的是一样的。”
“林大哥家的.....”有人还没有说完,郭西米插接着说:“我妈妈是林贝尔。”
“哦哦,我知道了,你是林博士家的?厉害!真是虎父无犬女。”潘医生竖起大拇指。
出现弃婴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袁家桥整个村落小院。要知道,在袁家桥很久没有出现这样骇人听闻的特大新闻,特别是这种丧尽天良之事,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很快,镇上的警察和医生都来了。
“在哪里发现的?是谁发现的?”镇上的警察皱着眉头问,袁家桥出现弃婴这件事,连区镇领导都知道了,事情闹得很大。
所有人的目光就集聚在白大嫂身上。
“你们看着我看啥?”白大嫂看着怀里的婴儿,“我也是和你们一样,在这里看见的。”
“这孩子,是不是你们丢的?问问你们周围的人,有可疑的可以举报。”警察又问。
“看监控。去医院里查,应该可以查到信息。就怕查到了也联系不上家长,家长不现身也没有办法。”有人说。
“是要查看监控,”警察面无表情地说。
与警察一同来的女医生打开包裹,看见一张裁掉名字的病情小结,一张字条写着孩子的出生日期和“亲爱的宝贝,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字样。警察一边拍照,一边开骂:“妈的,这父母是畜生!这种畜生就不配为人父母!”
“跑得脱和尚跑不脱庙,找到父母的居住地又怎么样,人家还会再扔一次的。”
“确实,穷人家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无可奈何,能坚持到最后的都是圣人。所以不要对别人期待太高。”
“治不好吗?真可怜,我觉得她父母可能是没钱看病,以为这样可以有医院免费给治疗。”
“这对父母明显是不想救也不想花钱。”
警察又问了很多问题,又做了笔录。
“阿SIR,你们会把孩子送到哪里去?”有人问,“会不会将小孩送去县里的儿童医学中心去?”
“当然不会,”警察说,“我们得请示领导。”
“大家放心,孩子后续怎么安排,我们会告诉你们的。”女医生抱着孩子说完,就直接上了警车。
这里的事就这么解决了,大家又议论了一会,一声叹息,都散了去。
郭西米楞在那里,林如意站在她身边,也没有离开。她们目光,一直追随着警车远去的方向。从小在医院长大的郭西米,想不到这么悲伤。
“走吧!我们回去了。”
郭西米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林如意拽住郭西米的胳膊,大声地喊了一句:“你这是干吗呢?我们回去了。”
郭西米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要学医,我要去美国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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