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念汲才舒出口长气,只听这丫鬟又道:“公子可还记得昨日是如何进城的么?”“似乎是坐的你家小姐的轿子?”这念汲虽不十分肯定,那丫鬟却已笑语莺莺:“公子昨日可是消得好残酒!一上车就倚着我家小姐睡着了。所谓暖玉为枕,不外如是也!”
见着念汲羞窘的脸皮儿通红,手脚也无处安放,这丫鬟倒也失了继续取笑的心思,一面把方巾浸入盆中,一面去拿那漱口的清茶。
待得梳洗完毕,这念汲也已然安坦。挥手间谈笑自若,浑不似方才拘谨。看的这丫鬟是暗暗点头。
受用着那糕果点心,这丫鬟边道:“早起小姐可是等了你半晌,因见着那日头渐中,方才胡乱先吃些个的。”“本该如此,本该如此。区区在下,何敢如此劳烦!”因吃着那糕果点心,听那丝竹隐耳,不觉竟有些痴了。好半晌才道“那前院拨弦的可是你家小姐,何不带我去见上一见?”“小姐马上便回来了,何必急于这一时片刻?”“如此清泉,却不能取以润面。可惜!可惜!”想着这半日来,这念公子竟半点也不似那红尘樊笼客,倒像是那莳花弄蛙人,即便一跺脚,带他去了。
出绣阁,踏香径,转眼间披红挂彩真热闹,觥筹交错意兴浓。但见那声色娱人知酒兴,千金博一笑!
走着听着,忽见那一僻静雅阁内素纱轻隔,演的却是那高山流水觅知音,不觉信步而入。待得一曲弹罢,幔后却转出一个丫鬟,行走时竟不带些尔声响,悄悄地走到面前,轻轻地唤公子移前。
这念汲既觉纳罕又觉有趣,待得走进了,却见是一白衣点梅顾盼生辉一女子,方问姑娘姓名,只见这姑娘已望向他身后丫鬟。只听这丫鬟说到:“小姐,我虽带公子入了前院。但此间,却是他自己寻来的。”说着不由嗫嚅。“今儿个午饭减半。下次,可不许这么皮了!”只见这丫鬟小脸一白,眼睛却亮晶晶的,眨也不眨,直盯着前方。
“一别经年,公子,还是那个公子!”“你。。你是腊梅!?却缘何沦落到此!!?”“有什么沦落不沦落,左右不过是弹两首曲子,换些吃食罢了。”这腊梅说的坦然,那念汲倒更觉心黯。不由得道:“我当初,不是…”“怎么数年不见,公子竟也变的这般温吞?”说着摘下指甲“公子当初虽是好意,但金叶子毕竟不比其它,轻易不敢动用。直到父亲病重,方才顾不得许多。可争知…争知就是这求医问药,仍引来了泼天的祸事。”“那黄阿蛮一口咬定这金叶子偷自他家,把我爹告进班房,打得半死不活。没奈何,只得舍了那金叶子,换得我爹一条残命!”说罢吸了口气“本以为只能临终尽孝,幸得此间阿姆照看着我。知我素有才名,特辟了此间幔室,招我进来弹些个清雅曲儿,因此倒也圆了天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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