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阮文玉边向城门的方向靠近,边将这些天的所有细节全部串联起来,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思路:先是千娇遭人暗算,被奸污;然后是千娇临行前给自己留下荷包,里面做了简单的解释,并未要求自己替她继续申冤;随后,有人假借千娇与自己的名义将此事公布,目标直指海氏。旁人不知情,自然一时看不出门道,可是自己知道声讨海氏的檄文不是自己写的。虽然自己是文人但是也不傻,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这檄文一出传到京都,官家必定大怒,自己根本不敢轻易写出,除非到了不得不以死谏申冤的地步。
幕后之人既然明言是“声讨海氏”,其所针对的必然就是海氏整个家族,回过头来再去深思,千娇一事的时机怎会这样巧合?所以更大的可能性是,那位海协同与千娇都被人算计了!
至于千娇临行前送出的那只荷包,目前看来应该只有百媚知道,可是明明是告知信怎么就变成了伪造的绝笔信了?
阮文玉抚了抚怀中的荷包,拳了拳手,心道:所以要想查清此事,必须要尽快找到百媚。
死里逃生的他只能躲在暗处伺机行事,恐怕从今往后很长时间里都需要躲躲藏藏、亡命天涯了,他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那地方现在有他需要找到的人,所以他也选择逃往京都。
千娇与阮文玉一事自然是先传到江宁,海氏族人竭尽全力利用江南的关系想要压下此事,但是密查司的快信早已传回了京都。
最近这几日,海清为了儿子的事情成日在外奔走,儿子的清白他肯定是相信无疑,他认为此事更像是那舞女千娇与其情夫阮文玉串通一气构陷海黎。只是他不明白,那二人究竟图的是什么?一个女子通过自毁清白的方式索要清白?一个书生通过惹怒官家的檄文名闻天下么?若是如此,那可实在太荒唐了!
他也一直在留意京都方面的消息,但是迟迟没能收到线报,他开始怀疑后面可能有更大的事情。虞夫人因为海黎的事情,最终下定决心将此前她与义兄的一些推测说了出来,但是考虑知道那些秘闻可能会被灭口,她只能把话说得很隐晦,告知亲家这些年来大夏朝三番五次的吏政之变,最后倒下的恰恰都是原初的地方大族,他们有没有罪,或许是有的,但也可能是莫须有之罪,一批大族倒台,另一批家族取而代之,最终获益者是谁?明面看不出来的事情,背面去看呢?他们的族人难道就没有一个活口?难道就没有一个喊冤?最后负责处理他们的是谁?喊冤的活口是不是都已经没了性命?
虞夫人与海清在书房密谈时,窗檐边有一妇人在偷听,她是朱为莺的贴身女嬷嬷,出自洛邑王氏医族,因她双眼下眼睑各有一颗肤色结节长在正中间,所以通常被唤为“王睑”,如此貌相自是凶恶。别家都是男打女,只有她家是女揍男,最后丈夫实在忍不住宁可拼了性命也要跟她和离,于是她就出来替朱为莺办事了。跟在朱为莺身边时间久了,她就学会将歹毒藏在心间,平日里有专门的小婢女给她上慈眉善目的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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