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芜疆王玉紫恒生辰。
景顺帝点了太子沂顺作为钦差,在八月中旬动身前往芜疆给玉紫恒庆生。
说是庆生,不如说是景顺帝去芜疆给沂俐求药。
卫国公府小公爷亲统领御林军与东宫护卫一路护送。
皇城宫墙之外,出使芜疆车驾乌压压地停满了整条九天街。
太子车驾黑盖玄伞,六驾盗骊描漆螺钿车被铁甲御林军保护地严严实实。
太子车驾后是皓阳郡主四驾赤骥沉香车驾,火红莲纹蜀锦车盖配了双层车帘,一层是银红色软烟罗,另一层则是与车盖同一种料子的火红莲纹蜀锦。
依次排开的是国公府四驾白义车,礼部尚书侍郎一众官儿们的车驾……宝马雕车,足有千乘,将皇城外最宽阔的九天街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万年蛊王虽说是个活物,确实芜疆镇国之宝,是不可能被拿出来轻易给他人治病疗伤的。
而景顺帝的意思也很明确。
他给了南奕一块铜质虎符,命他亲领御林军与东宫护卫前往——求不到那万年蛊王,就直接抢!
马车内,沂俐的长鞭挂在沉香木车厢壁上。她阖眼倚着翠绸软垫,对面坐着景顺帝派来的张公公。
他弯腰谦卑地倒了一盏茶:“郡主,请喝茶。”
沂俐睁开一只眼,含含糊糊地谢了,端起那茶盏,将茶汁泼入身后雕花镂空小柜中。
没有茶水撞击木质车厢的声音。
张公公声音依旧谦卑,他低眉顺眼地提醒道:“郡主,这柜子里的东西是否要替您清理干净?”
沂俐取杯斟茶,将那一杯茶推在了张公公面前:“张公公,您也算是我长辈,在我面前没必要拘束。”她拍了拍身边小凳:“您先坐。”
“郡主,陛下让老奴给您安排了宫女,都在那辆朱缨华盖车里。”
沂俐一只手撑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悬在半空中微微动了动:“张公公,祖父没了您定会不习惯的,要不您去那朱缨华盖车里挑一位机灵点的姑娘跟着,剩下的姑娘你就带回宫罢。”
“郡主,陛下托老奴……”
“张公公,若是我没记错,您和陛下同岁罢?”
“您的身子骨哪里受得了这种颠簸?”
“郡主,您心疾未愈,陛下也是担心您嘛……”
沂俐垂眸,睫毛微微颤动:“钦天监与太医署都派人跟着了,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张公公行礼,道别后撩起帘子走下了马车。
“出来吧。”
她身后雕花镂空的柜门吱吱嘎嘎地打开,衣衫尽湿的南奕擦试着发梢的水珠,笑吟吟地钻了出来。
“原来小公爷还有藏在柜子里偷听墙角的癖好。”
南奕笑吟吟地占了她身旁软榻,狠狠抓了一把空气:“彼此彼此。”
沂俐盯着他一张一合的手,半晌才明白这个家伙是在嘲笑自己躲在国公府书房暗门后偷听差点被抓个现形的那次……
双颊染上一层薄红,她强装镇定,厚着脸皮按住了他那只不老实的胳膊:“那次……那次是意外嘛……谁知道那条暗道会通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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