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腰,挑起被制服跪在地面上的玉紫恒的下巴,笑得越发邪魅狂娟:“是吧?毕竟……玉紫恒你好像也只服陛下一人呢……”
南奕掸了掸刚刚接触了玉紫恒下巴的手,目送着他被押解出珩阳殿,摸了摸刚刚被他累得死死脖颈,忍不住剧烈咳了两声。
好痛……
咳嗽时捂住口鼻的手帕上沾上了点点血丝。
紧接着,腰腹部也隐隐作痛,他转身,准备离开时——
“南奕!”
南奕回眸,不耐烦地挑眉望着玉紫恒示意他有屁快放。
“同昌……”
“我会派人照顾好她的。”他脱力似的慢慢坐下,“同昌公主……她是无辜的。”
他当着玉紫恒的面,命令手下移去了玉紫恒平日里最爱的那把龙椅。
“我会派人照顾她成长,会安排她嫁个好人家。”南奕望着玉紫恒,微微挑了因阴寒湿气而变得苍白,却又被丝丝鲜血染得通红的唇,“你安心好了。”
玉紫恒像是放下心来似的,叹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身着盔甲的士兵身后,离开了珩阳殿。
大殿之外,丹桂簌簌落下,铺了一地金红色,玉紫恒笑了,眼角与嘴角泛起因操劳过度而悄然生出的细纹。他一步一回首,一步一叹气,最终,还是踩着那满地湿漉漉的碎金,去了他最爱的玉真殿。
南奕望着他的身影,默然。
半夜。
士兵们在礼部官员们的指挥下忙忙碌碌地用景仁宫库房中找到了正红色帷幔装饰着景阳宫的珩阳殿。
“小公爷,您看着这颜色如何?郡主她会喜欢么?”
南奕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时不时地望着珩阳殿东北角的玉真殿。
“唔……还挺好的,你们看着办就好,郡主她也不是什么挑剔的人。”
礼部吴老头儿望着心不在焉的南奕,也不再好意思去打扰他。他不住瞄着满身尘土混着血迹的南奕,摇了摇头,手背在身后,咂咂嘴,离开了他身边。
灯火通明的景阳宫玉真殿内越发的明亮。
就如那元宵闹灯之夜万家灯火花烛般明亮,照亮了雨夜后一片沉寂的景阳宫。
南奕站在珩阳殿中,眯眼眺望着玉真殿的方向,心口猛然揪起。
“南州?”
“主子,何事?”
南奕嘴角下撇,冷眼望着四周忙忙碌碌准备皓阳郡主及笄大典的士兵与官员们:“你派人守在玉真殿门口了么?”
南州顺着南奕目光方向看去,倒吸一口凉气。
随即,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耳边还回响着自家主子嗓音中带着笑意的威胁:“若是玉紫恒出了事,你也不用同我回大沂了。”
南州抖抖索索地去了玉真殿。
不出南奕所料,玉真殿内所有烛台都被玉紫恒推倒,火星或是溅在木质摆件家具上,或是顺着锦缎帷幔与纱织帘子向上窜着,很快便窜上了玉真殿梁木上。
南州不顾火势正旺,推门而入。
玉真殿正中,是将自己吊在了主梁上的玉紫恒。
南州手中弯刀飞出,割断了玉紫恒用于上吊的白绫,奄奄一息的玉紫恒急速坠落,南州冲上前,扛着麻袋似的将他扛在了肩上。
坐在珩阳殿中的南奕坐在景阳宫宫人搬来的桌案前,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另一只手轻轻推倒了景阳宫下人刚端上的烛台。
他瞄了一眼越烧越旺的玉真殿,似是看到了急速下坠的人体,撩着宽带袖袍抓起放在桌案上的玄铁剑,疾步转过珩阳殿中九龙飞天金镶玉屏风,飘飘然走出了珩阳殿后门。
脚步声风,袍角飘起。
宫中下人望着被他推倒后熄灭的烛台,仓皇跪地,直到看到那抹沾着发黑血迹的黑色锦缎袍角从眼前飘过,才勉强松了口气。
虽说那人时时面带笑容,但……他周身戾气与血腥却能给他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他眉眼冷峻地出现在玉真殿,冷眼望着被南州拖出来的半死不活的玉紫恒。
“南州。”
抹了一脸黑灰的南州半跪在玉紫恒身边,不住地掐着他的人中。
“嗯?”
“现在,你带着御林军印信,亲自将他送到陛下眼前。”南奕眼眸深邃,低头怔怔望着自戕未遂的玉紫恒,“务必活着送回去。”
玉紫恒若是死了,南奕此番西征心血就浪费了一多半。
“还有。”南奕挑眉,“明日皓阳郡主及笄大典就在景阳宫举行。”
他看着面色犯难的南州,轻轻哼了一声:“若是出了差池,就不用回国公府了!”
南州望着自家主子远去的背影,狠狠地捶地。
“听到没有,明儿都给我注意点……这破地方谁愿意呆谁呆着去……”他想起荒山野林中各种奇奇怪怪的小动物,吓得哆嗦了一下,“反正小爷我是呆不下去的。”他愤愤地望着南奕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了起来:“那皓阳郡主有什么好的……”
南奕像是听到他的唠叨似的,猛然回首,挑眉望了他一眼。
“至少没有你这么啰嗦。”
一旁的护卫见南奕面色不善,哆哆嗦嗦地捂住了南州那张不把门的嘴,将他拖走了。
“对了,还有后宫妃嫔,王子皇孙,都用大车统一送回京城。”南奕微微蹙眉,“一切交由陛下处置,你们务必要保证所有人安全。”他冷冷乜斜了在不远处被两人困住不住挣扎的南州,翻了个白眼,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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