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安正正好好地倒在了那个被砸碎的杯子旁边,细碎的碎片像是扎进了她的手心里。
一只还没好呢,另一只又受伤了。这是她脑海当中的第一个想法。
“林嘉安。”冉绍随手拿起了一瓶威士忌,然后打开了瓶塞。“既然都已经这么不清醒了,那干脆也不要苦苦维持那剩下的几分理智了。”
“这些酒可都是为你点的,不喝那该有多浪费呀!”
语罢,他打了一个手势,随后合格的狗腿子们,就簇拥着上前来擒住了林嘉安的肩。
那个被泼了一身红酒的男人尤为积极。
冉绍拿着那瓶威士忌走近她的身边,然后掐着她的下颌逼迫她扬起头来张开嘴。
林嘉安已经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冉绍想要灌她酒。
果然下一秒钟,那瓶威士忌就被灌进了她的嘴里。
姿态十分的强硬。
灌入嘴中的液体,先是十分香甜的焦糖、香草、太妃糖的味道,但又因它确实是个烈酒,故而之后十分辛辣。
由于被灌入得十分急,所以她连吞咽都来不及,烈酒就顺着她的喉管一直进到了胃部。
也从喉管一直灼烧到了胃部。
因为她得挣扎,半瓶最少有1/2都浇在了她的脸上。
冉绍还想要灌入剩下的半瓶的时候,就被秦子臻打断了。
“够了,冉绍!”
这次他没有高高在上地坐在沙发上发号施令,而是径直走了过来,随即直接拦住了冉绍的手。
“但是……”他还想说些什么,但秦子臻没有给冉绍这个机会。
“我说够了!”
他低喝一声,冉绍意识到他有些不开心了,所以纵使心有不甘还是放开了手。
秦子臻冷冷地看了一眼擒住林嘉安的人,那些人也都不敢忤逆他,放手之后又隐在了角落里。
林嘉安没有了外力的支撑之后,软软地坐在了地上。她两只手慌乱地一个摁在胃部、一个捂住喉咙,然后止不住地咳嗽。
“林嘉安,你太倔强了。”秦子臻站在原地冷冷的看了她很久,最后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因为剧烈的咳嗽,林嘉安的眼睛生理性地变红了,眼角还浸出了一些泪水。
她就用这样一双眼睛,抬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子臻。
眼睛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我倔强吗?”她微微歪着头,像是真的很疑惑。“真的是我倔强吗?”
“你不该来的,你明明知道这么做愚蠢至极。”秦子臻没有直接回答她。
林嘉安笑了一下,然后撑起身体自顾自地,从旁边给自己扯了几张纸巾擦脸。酒液黏住了她得发丝,让她狼狈得很。
“可是秦大少爷,我的朋友还在医院里面躺着。你知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吗?”她转向秦子臻对他说:“他浑身是血昏死在了地上,小腿骨折估计要养很长时间。”
“我的好姐妹,你知道的那个,史若彤。她当时被人扯着头发往前走,浑身都是伤。”
秦子臻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向他又走近了几步。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呢?”
他皱了一下眉,但林嘉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又是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
“如果是你,先是莫名其妙地被冤枉给人下了药,然后又被他的追求者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扇巴掌、骂小三,你会怎么做?”
“被绑架险些被侵犯之后你会怎么做?”
“被当做众矢之的、活靶子、推到公众面前你会怎么做?”
“被污蔑、被推下水、家人被陷害、朋友被伤害之后,你会怎么做?”
秦子臻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这些话他已经从林嘉安的嘴中听到过很多次了,虽用着不同的方式却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有什么意思呢?百般重申自己的清白。
没有人会关心六子到底吃了几碗粉,即使他切腹自证清白。
有了证据都尚且艰难,何况只是嘴上的冤枉呢?那不过只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秦子臻一直觉得,只有弱者才会不停地喊着冤枉,强者只会拿出有力的证据以示大众,但又不是六子那样逼自己走上绝路的证据。
“秦子臻你知道吗?”林嘉安伸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一个酒瓶,像是要磕着桌角砸碎了。“我现在真想和你同归于尽啊!”
“我真恨你,你知道吗?我真恨你。”
她用尽全力地、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藏着浓浓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了。
用尽全力地说完之后,她又轻轻地把酒瓶放在了茶几上。
“可惜我的家人和朋友还在,可惜我和你同归于尽之后,一切不会一笔勾销。”
这句话她却说得很轻,好像没有什么情绪似的。
但这轻飘飘的话让秦子臻听完之后浑身一颤,像是陷入到了什么久远的记忆当中。
包厢内安静了很久很久,只有此起彼伏的轻浅的呼吸声,谁都不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
“林嘉安,你再喝一杯酒,我就放过你。”秦子臻忽然开了口。
林嘉安浑身一僵,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她此刻情绪外露得太过真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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