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戳戳桔梗气鼓鼓的腮帮子,笑问:“方星翊怎么地你了?”
余欢笑道:“说起来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天方星翊来姻缘殿向先生请教事情,临走时看见这丫头端着一盘红豆糕经过,一时童心大发,诓走了一块。那红豆糕是先生最喜欢的,虽然先生不在意,可这丫头却记恨上了,说先生还没吃上,倒便宜了旁人。从前每每说起方星翊,必得捶胸顿足痛斥一番才肯作罢。后来我们都不提这茬,怕刺激到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以为她已经忘记了,没想到竟还记着。”
桔梗黑着脸道:“他诓我就是不对,何况诓的还是先生的东西。我绝不原谅!”
“红豆糕啊,好吃么?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呢!”莫待馋道。
“先生吃的东西能差么?等等,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你明白么?”
“明白,明白,我特别明白。”莫待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道,“诓人确实不对,你气也是正常的。要不这样,我找机会也诓方星翊一回,帮你报仇,如何?”
桔梗立时笑逐颜开:“果然还是你对我好!”又冲余欢皱皱鼻子,“不像某些人,明知我气也不帮我出气,还笑话我小肚鸡肠,劝我要宽宏大量。”
莫待瘪嘴道:“鄙视他,使劲鄙视!有气就得出气,有气不出很容易郁结于胸,伤心伤肺伤身体。不划算,天大的不划算!你等着,等哪天我狠狠敲他一笔,气死他不偿命。”
桔梗乐得咯咯笑,仿佛已看见方星翊灰头土脸,自己“大仇”得报。
余欢苦笑:“公子,这丫头已经被先生宠得无法无天了,你可千万莫要再助长她的气焰。”
“我家桔梗是个好姑娘,才不会无法无天呢!”莫待一手抱着饭团,一手牵着桔梗出了大殿。两人叽叽咕咕,说着笑着,不知道又要折腾什么新花样。
余欢叹道:“这一大一小凑一块,真真合了紫苑那句话:姻缘殿的屋顶没被捅个大窟窿,就该谢天谢地。”
梅染细品青梅茶,凝视着姻缘殿前的红豆树,一直没有说话。
过了两天,最终的座次排出来了,魔界的人第一次出现在名单上,且位置居中,排在萧尧的特使之前。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对此,仙界的说法是,今年谢轻云入了风神门下,谢家成了仙门亲眷,这邀请帖自然不能少,地位也得提一提才不丢风神门的位分。
谢轻晗无暇分身,和众臣商议后决定:请谢青梧出山,赴琅寰山之约。他刚将这事跟谢青梧说了,莫待的书信到了,信上只有寥寥数语:淡然处之,谨防有变。代问大公子安。他与谢青梧合计一番,决计让谢轻尘出马。他连夜写了一封告罪书给梅染,大意是:承蒙先生邀约,本当亲自登门道贺。奈何魔界运势衰落,又逢多事之秋,实在无可用之人。万不得已,只能遣兄长送去魔界上下的祝福与敬意。兄长体弱,常年闭门养病,人情世故不甚通达。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梅先生宽恕……云云。
梅染将信拿给莫待看。莫待懒声道,无所谓的事。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我正想听大公子抚琴。梅染回头跟余欢说,谢轻晗身体欠安,又与旁人不熟,将他兄弟俩安排在一处,方便照顾。这样一来,谢轻尘的位置便到了风神门下,又高出原先的一大截。
余欢前去回话,方清歌对这个安排颇有微词,说了句“谢家可真是找了个好靠山”!雪庆霄笑道,素闻谢家兄弟感情深厚,如今又成了仙门亲眷,安排在一处合情合理。余欢淡淡一笑道,先生是为了大局。
方清歌再要说话,见余欢已转身离去,知道事情已成定局,虽不乐意也没办法,只得依了。倒是雪庆霄,似乎很乐意这样的安排。方清歌心气不顺,少不得要跟雪庆霄抱怨。雪庆霄只是听着,稍微劝慰了几句便作罢。
雪凌玥见座次表上没有莫待的名字,知道是梅染的意思,便没多说。昨天晚课结束后,莫待找到他,请他在角落为自己加个座。雪凌玥追问原因,莫待说,您与先生体谅我不爱热闹,我很感激。可我是碧霄宫正经八百的书童,就该守碧霄宫的宫规。我若不去,难免有好事之徒胡猜乱疑,说碧霄宫与姻缘殿不合,生些这样那样不必要的口舌是非。这件事您不用跟先生商量,宴会结束后我再跟他解释。雪凌玥笑道,你认为我会在意旁人如何议论?梅先生不想你把时间浪费在应酬上,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你尽管安心修炼,此类事情我自会替你挡去。莫待道,先生这样的人物都还要应酬他不想要的应酬,何况是我?如今我已是仙门弟子,与仙门中人建立联系就是必不可少的,岂能图一时清静而白白错过这样的机会?雪凌玥想了一想,随即叫子舜安排。
这边梅染早早地给莫待安排好了功课,叮嘱他专心练习,无十万火急的事不许出姻缘林。又说,宴会无聊顶头,不必出来应付。莫待欣然从命。
私下里,雪凌寒说,你只顾着我哥和先生的面子,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莫待笑道:我哪里是顾他们的面子,我是想趁机见见大人物,混个脸熟。
雪凌寒哼道:虚头巴脑的,跟我也不说实话!你当真一点都不在乎我么?
莫待笑道:怎样才叫在乎你?跟你坐一处?没问题。你让那些来道贺的通通消失。别说坐在一处,坐你怀里也不在话下。
雪凌寒皱眉道:你明知我没这个本事。
莫待嘿嘿一笑:那就免谈。结果可想而知,他被掳到书房,被雪凌寒掠夺到哀声求饶也无济于事,靠着偷袭才躲过了最后的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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