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还记得我第一次去姻缘殿时,也被他狠狠呛了一顿,说再看见我就打断我的腿。第二次去,他虽然没理睬我,可也没再拿话吓我噎我。再去,竟给了几个果子吃。到后来,只要大哥外出,我都住在姻缘殿,缠着他给我讲故事,陪我玩耍。不算大哥,梅先生是跟我相处时间最多的人,也是我最愿亲近的人。”
“看不出来嘛,先生还有带孩子的经历。”莫待笑道。
雪凌寒也笑了:“而且还挺有耐心的。我那会儿喜欢看蚂蚁搬家,他能陪我一动不动站一下午。放风筝的时候也是,无论风筝线缠得多难解,他都会耐着性子一点点解开。有时候我急得不耐烦了发脾气,他也不生气,必定会变着法子哄我。只不过,他哄人的时候不像是在哄人,还是冷淡得很。”
“先生性格如此,面冷心热。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仙界的人为何都称呼他为梅先生?仅仅是因为他是教授符咒术的最顶级术师,还是有更深层的原因?”
雪凌寒警惕地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还因为他来自天外天。你有所不知,梅先生本是天外天的战神,以符咒术及超高的战力驰名,却不知何故被放逐到仙界。我私下问过几位资历老的上神,他们都讳莫如深,不肯言明。后来,千色偷听了母后和父王的谈话,才知道先生犯了大错,被神尊罚以三道神咒:受尽雷霆之苦,不能转生;看尽世间情爱,不能动心;历经悲欢离合,不能有泪。否则,不只是他,连带他的血亲都会遭神咒反噬,灰飞烟灭!”
莫待叹道:“神仙很喜欢诅咒人么?看别人受苦很爽?”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神仙也有神仙的法则。正常。”
“先生所受诅咒如何破解?”
“这是连母后和父王也不知道的秘密。听说,神咒不解,先生将永世困守姻缘林,不能重返天外天,不能恢复从前的身份,不得自由。”说话间,两人来到分叉路口。雪凌寒握着莫待的手道:“累了一天了,回去早点休息,别再练功了。”
“我温习完今天新学的内容就睡。”
“缓一缓不行?干嘛总这么拼命?”
“因为我的身后有需要保护的人,我不能输。”
“他们没你想得那么弱,你不要太过操心了。”雪凌寒仔细端正好莫待的抹额,朝星辰殿方向走去。“偶尔的,你也该想想我,别让旁人把你的心都塞满了。”
不管我的心塞得有多满,你的位置上从未坐过别人!莫待张了张嘴,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他这样想着,目送雪凌寒消失在重重树影中,独自站了好半天才拖着疲沓的双脚走上回姻缘林的路。快到禁地门口,他停住脚,高声道:“仙帝要跟我回草堂么?”
雪庆霄从一棵树后转出,含笑道:“莫公子好耳力!”
“有事?”莫待的目光在没有光的暗处来来回回,似乎在寻找什么。这里除了他就只有雪庆霄,可直觉告诉他,黑暗中还藏着一个人。他感受不到此人的气息,哪怕游丝般的一星半点也没有。但就是那么奇怪,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他的存在。此人若不是方清歌,那又会是谁?
雪庆霄还在酝酿着该怎样开口,莫待已冷冷地甩下一句“告辞”,为此次见面画上了句号。雪庆霄忙出言相留,苦笑道:“莫公子为何对我充满了敌意?我得罪过公子?”
莫待的声音越发冷了:“按仙帝的意思,我该对你满怀敬意?”
“我没这个意思。我来是想问公子一件事。”
“是为灵犀,还是为柳朝烟?”
“你果然认识朝烟!灵犀是她给你的?”
“如果你想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拿春晓和洗心水来跟我换。”
“你有朋友受伤?是梅先生告诉你这两样东西能治他的病?”
“先生知道你有春晓?”
“当然知道。梅先生见过我用春晓为人疗伤。他没告诉你?”
“我没跟他说我需要这两样东西,他自然也不会跟我提起。要是让他知道我与你做交易,估计会骂我胆大妄为,不守规矩。”莫待嘴上说着,心里却犯了嘀咕:既然知道雪庆霄有春晓,也知道春晓正是我所需,为何不告诉我?还冒死陪我去冥界?到底为何?难道,他知道我去冥界的真正目的?那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我不是多事的人,不会跟梅先生说的。”
“说与不说随便你。换,还是不换?”
“换。这是春晓和洗心水调配好的药。不管多严重的伤,少则七日,多则半月便能肌肤再生,重焕新貌。”
莫待想起小阎王的话,道:“一颗不够。”
“看来莫公子这位朋友的伤口已遍布全身。化水后内服外敷,三颗足矣。”
“仙帝好深的心思!三颗药,既满足了我的要求,又免去了我用洗心水为祸仙界的隐忧。”莫待拿出一个装着一对比翼玉鹤的匣子道,“我与柳朝烟并无血缘关系,与凌寒更是不沾边,你大可放心。这东西是柳朝烟托我转交给你的,她还让我带句话。她说,只要你问心无愧就好,无需她的原谅。灵犀是她送我的,充作我替她传信的报酬。”
“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把它给我?”雪庆霄轻轻摩挲着玉鹤,眼含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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