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楷耷拉个驴脸回过头道,“你那会儿我也伸着脖子抄你完型填空,结果她站你旁边使劲瞪我,我就没敢再看,剩下的全自己写的。”
“活该,谁叫前几天你帮着沈冬晖怼我?”
“我…我帮你转移话题呢。别误会,我不是腐。”说罢他抱着笔袋跳回自己座位上。高运博也坐回去把脸拍在桌子上,作颓废状,却被王溪林大力晃醒。高运博抬头,见王溪林伸手递给他巧克力示意他吃。
高运博没接,愤愤地说,“我想我这次完了,我…生死攸关。”
话还没完,王溪林硬将整块巧克力塞进高运博嘴里,斥道,“这是你每次考完试后的惯常作态,我今天可不再信。”
高运博抬头,却真是一副强打笑容的样子。王溪林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张岩便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走过来搭起王溪林的肩膀问他,“考得如何?”
王溪林答,“不好。”
张岩用手指戳着王溪林鼻头上的小包说,“你英语什么时候考得不好?运博?你怎么样?”
“我?超没自信。待会儿一起回家?不过你要是一路提英语考试的话那还是免了。”
张岩笑道,“今天早半小时放学,和冬晖哥他们约好打篮球。小林子你来不来?”
“不来。今天新书到货,赶着回家写完作业看东野圭吾。运博,你看书看不下去的时候一定时刻牢记,北京某院某号楼里还有我在陪你一起看。”
“我靠,东野圭吾我也很爱。《白夜行》那么厚的一本,我花上四个睡前一小时就能看完。这跟你逼我读的《傲慢与偏见》绝不是一回事…行吧,为增强文学素养,我回家啃奥斯丁,你找你东野圭吾玩,张岩找冬晖哥,散了散了。”
放学回家,高运博用脚轻轻踢开家门,把手中拎着的书包和袋子放在门口的鞋柜上说,“我回来了,晚上吃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才感受到今天家里气氛诡异。他看见高天顺,高建和罗田静坐在沙发上,像被施了定身术,而三人的装束天差地别。高天顺一身正装,怀里抱一张类似传单的东西,高建叼着一根烟闷着头大口吸着,光着上身,只穿着一个大短裤,肚皮上的肉堆在一起挤出许多横向的褶子。罗田系着做饭的围裙,可头发却长长地披在后背上,几缕头发挂在胸前,不知道刚才究竟有没有在做饭。
罗田和缓地说,“没事,你先回屋去换衣服,关上门。”
等高运博换好长袖衬衫和长裤出来时,客厅的气氛已正常许多。高建和罗田正从厨房把饭菜端上饭桌,高天顺打开电视,看北京卫视调解栏目里的手足妯娌为争遗产争房子而大动干戈。
罗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组织大家开饭。高天顺却突然起身,撂下一句“我不吃了”,遂走出客厅。
“爸,您去哪儿?”罗田问。
“哪儿都不去。”高天顺说着,把自己关进小卧。
罗田的笑在高天顺关上房门那一刻骤然消失,放盘子时砸出一声脆响。她命令道,“咱们吃饭。”
高运博懵得满脑门官司,但罗田显然不想让高运博知道太多,只是说,“没事,吃自己的。”
但还有个人完全不这么想。小卧的门刚关上三十秒就被再次打开,高天顺举着手机疾步走出,嘴里叫着,“来,运博,就你读书多,你来评评,我想知道我哪里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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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打断了他说,“爸,你闹够了,我们先消停吃顿饭。他一小孩儿他懂什么。”
“你别阻拦。家里现在就他学问高,不指望他难道指望你?你上学有你儿子多吗?”
“是,我是没文化,可我总不傻吧?这事儿,就是不靠谱,你搁谁那儿,都是不靠谱,甭管什么学历高低。你要真想拿这个说事儿我也不怕没的说。我七岁,你把我和京京从福州带到北京,普通话没学利索,一个字儿都听不明白,就让我上小学,学不好反倒来怪我?”
“那人家京京,她也跟着你一块来的,你看她现在,原美分公司总经理。你妹这辈子不可能像她哥这样,借我点儿钱抠抠搜搜的。”
高建突然拍桌子站起来,桌子被他往前一顶,盘子乒乒乓乓乱响,他吼,“您这叫什么话?她来的时候半岁,本来就是学说话的时候,怎么能跟我相提并论?我…你知道我当时和周围人语言不通有多么难受?一提起来我就觉得心酸。再说回这事。如果这钱您用在正地方了,别说两千,两万我都可以给。以前你从我这里拿钱,我当着你的面抱怨过一个字儿没有?但你看你现在这叫什么事儿?我宁愿你拿两万出去吃喝玩乐,也不愿意你拿两千给一死骗子买他妈什么狗屁保养品。什么叫借钱抠抠搜搜的?你告诉我这钱应该花吗?…”
罗田听到这里起身制止高建,对他说,“够了,够了。不可以当着孩子。运博你端碗饭回屋吃。”
高建受孩子二字阻挡,渐渐哑了火,安静地坐下来。囫囵吃了两口米饭,喝下半杯啤酒,高建借口说要到阳台抽烟便起身离去。
罗田对高运博使了个眼色,高运博被瞪得汗毛乍起,赶忙端起饭碗逃进卧室掩好门。可门掩上他才发现,没捎进任何可以就饭吃的炒菜烧肉。然而卧室外仍在疾风骤雨,他不敢再闯出去,于是只能对着那碗干饭无比纠结。
罗田在阳台找到蹲在角落发闷的高建,蹲在他旁边说,“是老爷子做错,但又能怎么样?他是咱们的老头子。”
高建抬头,声音瓮声瓮气。“我知道。我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吵不要吵,结果还是吵起来。我真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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