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另一人接着道:“每亩还补贴半石粮,正好,俺家已断粮数日,俺家十亩地,能得五石粮,够吃三个月了,这般到明年秋收,又能得二十石,俺家也算有钱人了。”
“俺家有二十三亩,换下来就是……”一妇人掰着手算了半天没算出能换多少,还是旁边一半大男孩提醒她,“婶娘,是六十九亩。”
妇人一拍大腿,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对,就是六十九,俺家种不了这么多,借小公子耕牛开出荒地后,俺还可卖掉一半地,就有钱给俺儿娶媳妇儿了。”
“那荒地也不算远,就是多走些路而已,这买卖划算。”
各家算过账后,纷纷举手表示,愿意更换。
结果和张默预想的一样,更换、补贴、加赠,所有成本加起来比原先打算以双倍价格购买更划算,虽然还有许诺的两石粮,但和地下的煤矿比,这点钱根本就不算钱。
关键是此举非但解决了自己的问题,还帮聚阳里穷苦人家渡过了饥荒。
登记下各户更换数目后,张默便回城买粮、买农具、买耕牛。
这些成本还在她的预算之内,但换来土地后,接下来雇工、建厂房、挖煤、洗煤、运输、售卖等等还要一大比开销,她就是把自己卖了,也筹不到这么多钱,而且,装病逃课出来做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必须找一个信得过的经理人,帮她做事。
孤身一人来到这世上,除了王允一家,张默没有任何亲人朋友,而以她对王允的了解,是绝对不会同意她挖煤卖煤,更遑论将养私兵。
张默思来想去,还是三哥有可能跟她合伙。
王定的院子就在她隔壁,此刻他正悠闲躺在院子藤椅上纳凉,衣衫半敞,乌发披肩,见张默进来,微微拢了拢衣服,懒懒道:“今日不练琴?”
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王定对面,张默笑道:“我不练琴不是正合你意?你也不必堵着耳朵了。”
“无事,哥哥我大不了去香居呆着,有美酒美人相陪,一天也就过去了。”
“三兄,整日如此蹉跎光阴,你不觉得很颓废吗?”
王定睨了她一眼,“怎么?父亲让你来当说客?”
张默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何事?”
“你得先答应我,此事不能告诉义父。”
王定没好气道:“哥哥我在你心里是那般没义气之人?”
张默谄笑,“不是不是,这不是先通个气儿嘛!”
说着,凑近几分,神秘兮兮道:“我想跟你合伙做笔大买卖?”
“你能有什么大买卖?”王定轻笑,显然不信,“闲得慌便去习武,你不是最喜欢舞刀弄枪,莫来消遣你三兄。”
这两日计算各项成本开销,张默忙得是废寝忘食,说了几句话便觉口渴,看桌子上有茶壶,抓起就着壶嘴仰头咕咚咕咚猛灌几口,又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这才再次开口,“我什么时候拿你消遣过了?你先听我说完。”
王定看着她,满脸嫌弃,“你说你长得跟天仙一样,怎举止这般粗俗,能不能优雅点?”
“这不是在你这我才敢这样么,人前我哪天不是举止得体,优雅贤淑?你到底听不听啊?真是大买卖。”张默放下茶壶,左右看了看。
王定毫不在意道:“先说说看。”
见四下并无闲杂人等,张默才低声道,“我在城外发现了一处煤矿,可以做燃料,比薪柴和木炭更耐烧,且存量非常大,估摸着挖几年都挖不完,想和你一起合作。”
“煤?何物?”
“就是一种黑乎乎的东西,可以当柴火烧的。我对比了薪柴和木炭的价格,简单换算过,如果一石卖一百钱的话,前期我们一天挖一百石,一天就收入一万钱。后期随着资金和人力的投入,我相信一天挖数百石都不是问题,你想想啊,这可以挖几年,那得有多少钱?”
“你说的可是石炭?”
张默这才想起,这东西在古代好像是叫石炭,忙不迭点头。
据考古发现,中国其实在新石器时代就开始利用煤炭了,西汉至魏晋南北朝出现了一定规模的煤井和相应的采煤技术,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了,王定自小在晋阳长大,见过也不稀奇。
知道是石炭,王定泼冷水道:“此物无人愿用,否则早有人去挖了,还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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