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得选择,没资格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儿,张沫突然觉得有点难过,她只是想在方氏这儿找点被母亲疼宠的感觉而已。
她有点想哭了,却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淡淡道,“我必须做这些。”
这一抹无奈又酸涩的笑刺痛了太史慈眼眸,虽不知她为何必须这样,但他能感觉,她此刻的心情很沉重,甚至……很难过。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太史慈有些自责,他方才是不是太过分了?阿沫或许只是觉得跟母亲投缘,只是想有个长辈关怀,可他却提出让母亲搬出去,说那般生分的话惹她难过。
梅香八卦地看了看有些懊恼的太史慈,再看看往田埂走去的阿沫,终于放下心,看来阿沫心里还是记着吕恩公的。
这时,管亥提着两坛酒进来,见太史慈呆呆站在门口,朝他挥了挥手,笑道:“发什么呆呢?”
太史慈回过神,有些不自然道:“没什么,想事情。”
管亥递给他一坛酒,“天冷,喝点暖暖身。”
见管亥过来,梅香立即眼冒爱心,三两下把衣服洗完,又兴高采烈跑去厨房张罗下酒菜。
二人回到堂屋,席地而坐,管亥拍开酒坛木塞,一股醇厚酒香扑鼻而来,太史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酒好香!”
管亥朝他举了举坛子,“尝尝看!”
太史慈迫不及待打开自己手上酒坛,浅浅抿了一口,双眼一亮,“好,好酒!”
“岁首将至,这是阿沫发的年终福利,我把你的那份一并领来了。”
太史慈神色怪异看着手中坛子,“难不成这也是她酿的?”
“可不是,那年我被马贼砍伤,九死一生,便是她提纯出酒精,才捡回一条命。”
话匣子打开,管亥便停不下来,灌了口酒,继续道:“还有,她挖石炭的资金,也是靠卖这酒攒的,市面上这一大坛要卖一金呢。那年她石炭刚起步,又招了许多流民,连妇人、孤儿也收留,手头吃紧,却宁愿典卖首饰衣物也不肯多卖酒,她说过多酿酒势必造成粮价上涨,那样会有更多百姓沦为难民。”
“这就是你甘愿留在她身边的原因?”
管亥笑了笑,“救我一命算什么,她要救的是更多人的命。留在她身边帮她,我这条命才有价值。”
“安仁可是来为她当说客的?”
“非也,只是让你更清楚的了解她。”
太史慈苦笑:“我已了解很清楚,她确是奇才,奈何为女子。”
管亥摇头,“不,你永远也不会完全明白她,便是我跟了她三年余,也有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比如……你……”
“我?”太史慈不明所以。
“我日前问过她,为何会识得远在青州名声不显的你,甚至还知道阿母,你猜她如何回答。”
太史慈忙问:“对啊,她如何说的?”
回寨子后,他被这里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都忘了问这茬了。
“她只说天机不可泄露!其余再不肯多言。”
太史慈惊疑,“难道她还会巫卜之术?”
“这个……不太可能,我从未见过她身边有用于巫卜的物件,大概是多智近妖吧,她小时候曾遇一白发老者,言她乃兵圣转世,教她三年兵法,在雒阳时又拜卢植为师,跟着学了两三个月,便已会多数经义典籍,甚至山川地理、天气水文,她亦知之甚多。天下十三州的地图,试问有谁能画得出来?她却可以。”
“兵圣转世?”太史慈眼中满是疑色,可若非如此,一个小女娃,如何能懂得这许多?
管亥笑道:“我开始亦不信。”
太史慈又抿了口酒,脑中又浮现方才那抹无奈酸涩的笑,问道,“安仁可知她为何要在此养兵?”
管亥道:“那年我等在回晋阳路上遭遇贼寇,一家人差点丧命,她也差点叫贼寇掳去,后来回了晋阳便开始张罗要养兵,她说是为了自保。”
“自保?”
太史慈面带疑色,自保需要养这么强悍的一支兵马?边塞数千胡人皆非她对手,哪支贼寇敢来送死?而且,看她让人往各处招纳流民,显然还想继续扩军。
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只待过了一两年风声过了,他便带母亲回去,现在只当她是雇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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