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膳后喝茶,韩来也没明白宋端为什么生气,瞧着他盯着茶杯出神,杜薄捏着下巴,张口就是馊主意:“千年,我只问你,宋端你放还是不放?”
这么问,韩来觉得杜薄似乎有办法,便立刻摇头:“不放。”
杜薄便道:“宋端是你的人,放不放也是你一句话的事,既如此,你只压着她不叫她走便是了。”
“可百年前成文太后留下的规矩,女官请辞不得拒。”韩来道。
杜薄也恍然想起,连连叹气。
韩来见他都如此愁困,似乎也失了信心。
“这九年,宋端待你细致入微,虽说是老将军遗托,但人心本热。”杜薄换了个角度分析,“宋端并非铁石之人,你对她好一点儿,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韩来面露不解:“这满堂的金银,显赫的地位,我对她……”
知道这人又理解错了,杜薄纠正:“并非这些外插花。”
韩来有些了然:“你是说……男女之情上对她……”
杜薄对于他的开窍不甚感动:“没错,以诚心打动她留下来,而不是胁迫,本末倒置便悔之晚矣。”
韩来点头。
杜薄打量着他,咂了下嘴,希望韩来真的能领悟。
而另一边的怀阁,宋端疲惫的走进卧房,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姑娘?”
给宋端收拾卧房的素问奇怪道:“你怎么回来了?郎君和杜大夫都歇下了?”
在素问的认知里,宋端和韩来为一体,两者除了睡觉以外形影不离,甚至在宋端刚入府的头一年,她一直打地铺睡在韩来的塌下,被府中人诟病了许久。
宋端摇头,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没必要说与素问。
素问很是识趣,铺好床就离开了。
宋端喝了口她煮好的茶,无言的站在床下,正春的夜带着一股香,那是她种在院里的迎春,是太丘的师父送来的名贵种子。
“师父。”
宋端呢喃。
今天的韩来不奇怪,他想留下自己的心思昭然若揭,宋端明白,正如杜薄所言,她侍奉韩来九年,也是女官中的佼佼者,如此富贵,致仕任谁都说不通。
但她说得通。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秋刑场,大理寺监斩,斜斧切首,她从平序三十三年七月,重生回同年四月。
如今站在前生看今生。
不得不思来生。
还有三个月,她叛乱遗孤的身份就要暴露。
说起缘由,还要追溯到平序初年,彼时圣人登基后皇权不稳,时有宦官高颖揽权夺政只手遮天,将赵国搅弄的乌烟瘴气,九年时更举兵逼宫。
但高颖谋划意外匆促,逼宫之事被提前知晓,戍边的太行将军韩绥,也就是韩来的父亲带军千里奔袭,和御史台曹家勤王及时,高颖被乱箭穿心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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