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掐灭烟蒂,起身到院里打了盆水,洗漱过后换上自己穿越时的那一身灰西装,收拾一新后出了门。
院子里,两个邻居家大妈围在水龙头下的水槽边洗着衣服,一位大妈瞧见费景庭,犹豫了下,还是开口打招呼道:“哟,小伙子这是去上班啊?今天可是起得晚了。”
费景庭冲着大妈点头笑笑,随口胡诌道:“今天请了假,出去办点事。大妈你们忙着,我走啦。”
“好,你慢点哈。”
等费景庭走出去几步,俩大妈立刻低声嘀咕起来。
“你说这小伙子整天早出晚归的,他是干嘛的?”
“谁知道?神神秘秘,一天也见不着人影。前院的老孙头可说了,前几天后半夜见着这小伙子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回来,别不是干坏事儿让人给打了吧?”
“能吗?那小伙子看着挺正派一个人,看着也不像啊。”
“老嫂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费景庭筑基之后耳聪目明,俩大妈的闲话他全都听在了耳朵里,心里却不甚在意。说呗,随便说,反正也说不掉他一块肉。
步行出了巷子,见到铁皮邮筒,费景庭将鼓鼓囊囊的信封塞进了邮筒里。信封里装着的是他受伤这几天写的二手小说稿子——恰饭嘛,抄袭点武侠小说不寒碜。
走了一段,找了家常去的摊子吃了鸡蛋果子配面茶当午饭,花了他一毛二。吃完饭,花了二分钱坐了一段有轨电车。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北洋大学。他前天去过一回了,校长很看好他,只是北洋大学隶属于教育部,新增一名老师,不但得大学同意,还得打报告得到教育部的同意。
这年头的津门工作机会挺多,可供他选择的就少了。他既不想卖苦力,又不想给洋鬼子、买办当爪牙,于是当一名大学老师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赚得多、活儿不累、地位高。
费景庭好歹也是名校毕业,又跑去布村儿镀过金,因此他对此行自然是信心十足。
下了电车,走了片刻,便到了北洋大学。哦,现在还不叫北洋大学,而是叫北洋大学堂,过些年又会改成津门大学。两年前教育部将北洋大学堂的文科专业打包、拆分,全都塞给了京师大学,于是北洋大学堂成了这年头难得的工科院校。
门卫将费景庭引到校长办公室,费景庭进门就瞧见赵校长正在伏案疾书。
“赵校长!”
赵校长抬头看了眼,道:“景庭来了,快坐。我这儿还有些案牍,马上处理完,你稍微等等。”
“校长您忙,我不着急。”
校长办公室的陈设简单得令人发指,既无花花草草,也无文玩字画,有的是那一整面墙柜里的书籍。
等了片刻,赵校长放下笔,揉着手腕道:“景庭这次是来问编制的事儿?”
“正是。”
赵校长叹了口气。
费景庭心下稍凉,道:“事情有变化?”
赵校长说:“教育部推说编制已满、经费紧张,所以没同意。”
费景庭点点头,心下了然。他这种典型的三无人士,既没有学历证书,也没有名人推荐信,官僚们看不上也不奇怪。
他心中有些失落,难道要逼着他去给洋鬼子当狗?
这时就听赵校长又道:“不过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我认识一个朋友,他近期正在筹备一所大学。昨日我将你推荐给了他,景庭要是不嫌弃学校初创,不妨去我朋友那里看看。”
费景庭顿时松了一口气,有转机就好,当下问道:“不知赵校长的朋友怎么称呼?”
“姓严,严休。我这朋友早年中过进士,此后一直醉心办学。严氏女学、北辰中学,他都有参与。景庭放心,严休此人重实干,你此番去了他必定重视。”
严氏女学不知道,可费景庭知道北辰中学啊,他当即追问道:“那严先生创办的可是北辰大学?”
“咦?景庭也知道严凡荪的毛病了?哈哈,没错,他办的还真就是北辰大学。”赵校长从书案上拿出一张纸条推过来,又道:“这是地址,严凡荪恰好这几天都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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