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伤重昏迷期间,凡界已过去两月有余,离忧终于凯旋回朝,首要之事便是要先去向皇帝复命,继而请旨赐婚,只是回宫途中恰巧路过济世堂医馆,赫然发现医馆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新开的杂货铺。离忧不解,但好在赵有德的馄饨摊依旧还在,便立时勒住手中缰绳,下马询问赵有德济世堂没了是怎么回事?赵有德见到离忧瞬间先是倏然一愣,随即老泪纵横告诉离忧乔小姐过世,老许心痛难耐,不想再留于这个伤心地,便征得乔将军的同意,将店子兑了出去。
离忧顿时只觉五雷轰顶,脑中只剩嗡嗡作响,似是不相信一般向后倒退两步,猛然翻身上马,策马向将军府赶了去。到至将军府后,少了以往的从容有礼之态,三步并作两步风风火火地闯入堂厅,见得乔绍忠与阮梅娘在此,发疯似的向乔绍忠求证。
“师父,久久她没事的对不对?她正在房间里等我呢,对不对?”
硬扯出笑意欲去久久闺房。
“我……我这就去看看她,我回来了,她看到我一定会非常欢喜。”
乔绍忠郁郁寡欢。
“久儿过世了。”
离忧顿停住脚下的步伐,乔绍忠继续道:
“你走后不久,大皇子就来此送陛下旨意,旨意上久儿与大皇子的婚礼照常举行,只是提前至四月二十八。为师当时有问过大皇子,不是说好了你胜仗而归,陛下就会赐婚你和久儿吗?但大皇子说那些都是你虚情假意的计谋,包括和久儿这两年的感情,也都是你为打发宫中寂寥长日的消遣。久儿听后便接下旨意,也不许为师和她娘再提起你,甚至还成天和大皇子跑出去游玩,我们连想劝说一句都劝说不得。可直到大婚那日,久儿上轿离开后,蓉儿便给了为师两封信,其中一封就是久儿给为师和你师娘写的,里面还有一纸保证书。那时我们两老看了信才知道,久儿她其实从未相信过大皇子的话,接旨也是为了不违旨给我们惹来杀身之祸,就连跟大皇子出去游玩,都只是为了帮我和她娘,从大皇子那里得到一纸由大皇子亲笔签名亲手按印的保证书,保证她这个不懂宫中规矩之人无论做错了什么事,大皇子都要宠着她保护她,且不得把对她的气撒到我和她娘身上。我不知道她那些日子具体和大皇子说了些什么,才会让大皇子心甘情愿地给她这纸保证书,但忧儿你是知道的,那丫头嘴甜起来都能甜得人跟吃了蜜糖似的,只要她想,就没有她哄不了的人。想必为了能得这纸保证书,她不晓得说了多少违心的话。不过,她的目的终究还是达到了,她得了保证书,也是为我和她娘得到了最后一重保障。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放心地在大婚当日选择赴死,她……她……她居然用一把匕首插进心脏自尽了!”
泪如倾盆,狠捶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缓解他的丧女之痛一样。
“我的女儿……她居然选择自尽了!”
乔绍忠与阮梅娘的双重痛哭围绕在离忧耳畔,离忧不语,只是紧握拳头。直至一刻钟后,乔绍忠的哭泣声才逐渐停歇,厚茧的手抹了一把眼泪,转身打开堂厅桌上的一只木盒,从中取出一纸信封,走到离忧面前递给离忧。
“久儿特意嘱咐留给你的,带回去看看吧。”
离忧没接,乔绍忠晓得离忧是不敢,因接了便就是承认久久已死的事实,所以,他才会不接。然事实终究是事实,已非人力可以改变,不想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便硬是塞到离忧手上。离忧注视手上因挤塞而微有褶皱的信封,良久,有些沙哑道:
“她葬在何处?”
“落霞峰,你们常去的那处地方。”
离忧将信揣到胸前的衣服里。
“徒儿知道了。师父,师娘,徒儿告辞。”
一番话说得虽叫人听不出有什么明显的情感起伏,但乔绍忠比谁都清楚离忧的内心指不定有多难受呢!只是面上不愿表露出来罢了。习武之人嘛!多多少少都有些打碎牙齿和血吞的隐忍习惯。乔绍忠看在眼里,心里其实也很不是滋味,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久久最后的留书当中有对他的明确嘱托,道将臣者为君战,亦当助君明;君明则天下安,天下安即百姓安;能安邦定国之明君,才可获百姓真心拥戴。然晔有才却无德,易因利益迷失本心,实非君之良选,而忧有才亦有德,选之乃国民大幸,可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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