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地点头。
哎?这是在高兴吗?虽然知道这家伙会保护我是很好,总觉得心情有点复杂,你几天前才想干掉我的啊喂。
然而红毛先生的扰攘打破了尴尬,被蛮力扯断的蛇骨怪还活着。虽然它说不定本来就是死的,也倒是可以理解。
只见红毛先生从旁扭断了一截枯枝,当作短枪攻击在地上来回走动的蛇骨,且精准地刺中其眼窝无数次。蛇怪仿佛感到痛苦,上下两截一起退却了。
荒野又回复了宁静。
在击退了蛇骨怪这个小插曲后,我们一行人自然继续跟随红毛先生的带领前进。途中景色并未有什么大变化,甚至只能用千篇一律去形容,唯有头上那一轮幽月特别显眼。
不过说到这月亮,正如难陀如言,它绝对不是我所熟知的地球卫星——月球。首先外观就不像,月海通通都没有,纯粹一个淡光球。
其次,用它附近的山丘做基准的话,可发现此「月」的相对位置完全没有变化。换句话说,和真正的月亮不同,它没在移动,仅静静地挂在天上。
第三点,也是最诡异的一点——这个月亮的位置比想像中近。事实上,它恐怕没有比远处的那些山丘远多少。这一点可以通过视差法验证,或者更直接的方法是,看地上的影子。在我们走过的这段路程中,我们的影子已经有了明显的角度变化,代表作为光源的月亮其实很接近我们。
推测了这么多,难陀约定俗成地问「什么意思」,其实没有很复杂啦。
综合上述三点来推断,我们根本没有走到外面的世界。
我们头上的漆黑天空和幽暗光球都是假的。我们在一个大洞里。那月亮不过是黏在岩壁上的发光物。
...如何?就是这么回事。我们还在囚牢里,还困在地下世界中...如果真的有「地上世界」的话,至少这里肯定不是。
难陀好像受到不少打击,我连忙解释道这不过是个推测,而我没有进一步假设的资本和闲暇。看来这家伙挺期待大冒险什么的,抱歉让你失望啦。
当然,如果我的假设正确,现在我们走过的阴森景色倒也很好理解了——毕竟是地下世界嘛。地下世界草木繁荣鸟语花香的样子反而更难想像啊。
话虽如此,这个寂静世界却没我预想中那么死气沉沉。这一路上,还是发现了一些生机...呃,死机?反正全都是骨头。
比如飞行动物:倒挂在枯木上有如蝙蝠,实际上却是猛禽类的骸骨,几片黑色羽毛还系在那中空的骨架上。在我们靠近时,它们会发出仿如乌鸦的不详叫声一边飞走,天知道是怎么飞的。
越过低地时,还会出现一些尚不能称为湖的小池塘,其附近则有牛羊的尸骨在活动。然而它们似乎已放弃生前的活动模式:其四足屈曲向外,走路方式变得像昆虫一般;它们会把再没有肌肉束缚的头部上下翻转,用头上双角去挖掘泥土,不清楚是在找寻小虫子抑或什么。
走近一看,那些池水黑而不透,像浓郁墨水。它们会喝这水吗?难道不会从肋骨漏出来吗?
还有猫犬一类走兽的尸骨,这种倒是维持了正常野兽的动作,在山丘后躲藏着,对牛羊骨虎视眈眈。红毛先生用手上的枯枝作势驱赶就鸟兽散了。
而其中最令人啧啧称奇的,莫过于在天上巡游着的鲸骨。它们轻挥鳍肢在空中推进,在看不见的大海中畅游。
有种说不出的死亡之美。
它们是如何进食?如何繁殖?在这有限的世界里生存多久了?虽然我极感兴趣,但屡次停下脚步研究一番,红毛先生似乎也开始烦扰了。以后再探勘吧。
最终,我们总算抵达了目的地,红毛先生看来也如释重负。
一间大教堂。
与刚才目睹的遗址相比,这座建在山丘顶端的教堂明显较完整——外墙上复杂的雕刻、文字、乃至绘有宗教画作的彩花玻璃窗也保留了不少。如此一看,果然是欧式教堂吧。
虽然外墙陈旧、漆料剥落,但那些被破坏的天使像、失去了指针的钟塔、洞穿以透月光的穹顶,反而令这座高耸建筑增添了庄严的历史感。
作为不可知论者的我,在它的俯视下,胸膛内也似乎起了鼓动。建造这教堂的人果然和我有关吗?我终于能找到和我同病相怜的人了吗?
答案是NO。
从大门走出来的,显然是红毛先生的同族人:身穿蓝、红色为大宗的长袍,发色鲜艳,且和红毛先生的吕布头般夸张的发型比比皆是。看来是相当重视头发保养的民族啊。
十几名这样的族人气冲冲地出迎,叫喊着不明语言,看起来非常热情呢。
红毛先生兴奋地冲了出去,看来是想家了吧?才跑了几步,就被迎面而来的同伴一棍打晕。真是热情的打招呼方式啊。
仔细一看,族民们的手上拿着各式武具,似乎是由枯木和骨头制成。他们一边大声叫喊一边向我直冲过来,还真是热情...才怪啊——!!
「Odisoo davalu!」「Achidi la davalu!」
来势汹汹的族民开始向我投枪,并不停重复一些似是口号的话语。喂!我什么都没做啊!
难陀:「这些混帐——」
卢德:「等下!你别出手!」
难陀:「呜噗!」
我按住难陀的嘴巴,因为我知道他马上就要喷火了。我可不想又因火灾烧了别人的家。
当然,既然现在这些人向我展现敌意,虽然不清楚前因,但我也没笨到打算以礼相待。
卢德:「盘丝!」
蜘蛛女一个箭步降落到我身前,顺手击落数支标枪,把头向后转 180 度看着我。就是为了这种时刻才带她来的。
卢德:「请你和平地制服这些人。不要杀了他们,也不要让他们受伤。可以的话,只让他们无法战斗。」
呃,我好像说了些超不讲理的要求。但总感觉她办得到。
盘丝呆了几秒,好像思索了一回。惯例的强烈点头后就跳了出去,落到人群正中。显然,他们对这蜘蛛女的行动远远不止大吃一惊,而是相当害怕她。嗯,我懂啊。
应该不会无视我的指示大开杀戒吧...?正当我这么想,只见盘丝一手抓起一个人,豪不费力地把他举到半空——
然后吻了下去。
法式湿吻那种。
嗯嗯!? 什么什么!?
突然被强吻的受害者看来也没有享受的余暇,只是无助地挣扎。嗯?盘丝小姐?难道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吗?看来我该庆幸你对我没有兴趣吗?
但在战斗途中突然求爱什么的...真是搞不懂啊。你看其他人都吓到面色发白了。
狼吻了数秒后,盘丝突然又随便丢掉了她手上的情人,像丢垃圾般不看一眼。很快她便把魔爪延伸到所有人身上,一个个捕获并送出热吻,不停反覆。
这...她喜欢逆后宫!?
难陀:「小子,看那个被击倒的家伙!」
就在我面对强力的观念冲击时,肩上的龙却反应冷淡。我望向他指示的方位,那个获得首个香吻的家伙——他在地上辗转,看似痛苦的模样,很快就失去了力气,动弹不得地伏于地上。
看起来也不像兴奋到晕倒啊。
好吧,冷静下来观察思考。包围者看到此情此景,明显陷入恐慌,但还是有部分动作较灵活的成员敢于向盘丝进攻。
他们集中攻击她的关节,看来还是有战略的,而且很有效。在数轮攻势后,盘丝的蜘蛛脚甚至被打断了几条——但就如我当初和她对抗那时,这个蜘蛛怪物对这种损伤根本毫不在意。她无视着怒涛,继续专心地把人抓起来吻。
地上增加一具又一具无法动弹的躯体。他们没有死,只是动不了。
恐怕,盘丝是透过唾液在下毒。
只能说,真是令人大开眼界的下毒方式啊。总之别把人直接毒死就行了,拜托。
最终,勇敢的战士敌不过甜蜜的蛛毒,逃跑的败者也逃不过无影的蛛丝。自助餐般的狂吻盛宴结束后,留下的是遍地无法动弹、被五花大绑的野蛮人,以及早已经开始缓缓再生的盘丝,面无表情,好像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诡异的光景。
但至少我安全了。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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