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儿俐俐儿楞,楞楞俐俐楞......”
青郎逆着桃花溪,边行边哼。他的身背后篓里,装满了新采的松枝。
他的脚踩踏在河滩边圆圆的小石子上,心里感觉到痒爬爬地舒坦。
他小皮正在干一桩大事哩。
十天前,村头铁匠陈三爷挨家挨户送新制的镢头时递过了这么一句话:
“纤纤要选婆家了。”
青郎不太明白,选婆家对一个妹妮意味着什么,他只想着纤纤不要嫁到外村去就好,要嫁也最好是立马嫁给他的哥哥柴柴。
他向娘歪刁:
“三爷爷的话我都听到了,娶纤纤姐到我家吧,我要吃她摊的酥夹,跟她一起上山戏耍。”
她娘拧着他的小鼻子,帮他甩掉清水鼻涕:
“纤纤能进咱们杂姓人家的大门?你这小皮想得美,咱们家是靠打猎卖皮子伐木讨生活的,有了上顿愁下顿,哪比得上村里陈家族人有土有地,撒点种子就有收成。外面还有一份体面的生意,家家都有份厚家底,他们不用日夜苦累劳作。
不过要是论力气,柴柴倒是这九府十八都第一等的好手,野猪都吓唬不住他,要是论起了斯文、理财,那才轮不到咱家,除非是你家的祖坟头上冒出了青烟。”
青郎朝地上吐了摊口水,跺了三脚:
“那就是要看着纤纤姐,白白要给陈姓人家夺走了?”
娘笑:
“傻儿,纤纤不是最喜欢找青郎要桃花溪里摸出的白石子玩吗?你就挑好的送畀她,她中意了,说不准还会嫁畀我家拖着清水鼻涕的小青头郎呢。”
青郎信了,也不细想,屁颠地进屋,在旮旯角头里摸出一把晶莹圆润的石子,抬脚要出院。
柴柴把条凳踏过去,挡在门口:
“没长毛的小崽子,娘説这话是找你开心咧,穷开心。”
青郎见娘和柴柴都开心地笑了,脸上挂不住,他用力将石子扔到院墙外,浑叫:
“笑我啥?有啥本事柴柴你弄点稀罕物品,当聘礼给纤纤娘送过去,你能弄到啥?野猪胆、果子狸的皮?有本事能猎到香子,你能干个啥?”
娘与柴柴的眼睛同时雪亮:
“咱这有香子了?你这小皮看见过?”
青郎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就把头一低,不再言语。
那是两个月前,他与纤纤一同进山采蕨菜时发现的。
当时,那只香子跌断了腿,动弹不得,看见俩个孩子来了,一颠一颠地挣扎着跑走。
纤纤好本事,唱着楞儿俐俐儿楞的曲子,香了就不再动了。
她拿出帕子给它扎好脚,又让青郎上树,采向阳面的嫩松枝喂它,看着它一口一口地吃干净利落,俩人把香子藏进一个树窠里,再用树枝掩住洞口,才离开的。
第二天,他一个人偷偷地去看,洞口开着,香子已经不见了。
听到儿子说他和纤纤看见过香子,青郎娘脸上的皱纹像被熨斗熨平舒展开来。
她感慨地说:
“香子这东西几十年没有见过,早都被打绝了,你父亲还打过一只,那麝香卖得好价钱,看见了吧,就是用那个麝香给我买了这副银镯子。”
柴柴打断了娘的唠叨,他从未见过香子,就问起它的形状和粪便形状。娘把知道的都倒出来,还特别说了公香子粪便的特点后,笑道:
“祖坟要冒青烟了,有香子,稀罕物品就有了。”
娘拉过青郎,将他搂在怀里,哄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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