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太晚了,还是赶紧回窝棚,放火烧掉一切,记好,千万要烧掉一切,一样东西都不要贪恋。”
到底人们还是怕这不明就里的怪病,除了身子,光光的什么也没有拿,好在棚里也就几件不值钱的衣裳,烧掉了损失也不大,这要是冬天发病,被服都要除干净了。
早有人通报了族长,他也只能同意先把染上病的物件全部烧了,并叮嘱千万不能让这些民工进村,就在半山腰杂姓人家的空处,再临时起工棚。
青郎立在山腰上,看见村头十二座牌坊前的空地上,原先临时搭的窝棚,此刻升起了一柱浓烟,借着风力,一转眼,火光冲天,映得半边天际都红了,他兴奋地跳起来:
“纤纤姐,快看,全都烧着了,烧光了,比春头上的香火龙烧得还火旺。”
她用拳头狠磕他的头皮:
“这么毒的恶疾,看把一干人马都撂倒了,吓死人的,你这青头郎还笑得出来,你也整天钻在棚里,小心沾上了小命就没得了。”
俩人远远地看着,火势渐渐地萎下去了,直到看不见烟。
她才敢领着青郎回家。
纤纤见娘是一身的衣服都叫汗湿透了,她已经让病人都服了药,无奈剩下的犀角太少,药力不到,这头十位病人的命仍然是悬在半空中的。
她让女儿去村里找陈家人讨,能讨多少讨多少,讨到一点就赶紧让青郎送回来熬药。
张亚明来来回回踱步,眼窝子也陷进去了,头发也不似先前那般整齐,乱乱地撒在额头前,他问纤纤娘:
“这些弟兄到底还有没有救?
纤纤娘也把握不准:
“只怕要费些事,据说白花蛇能解五毒,但这是名贵的药,我这里没有,张兄弟能去县里买些来?”
张亚明一听有药可治,马上又来了精神,赶紧让人备齐马车,他这一走,筑路可就是群龙无首,筑路之事只能搁置下来。
再说这些没有染上病的民工,心里早就害怕了,都辞了工,有的也不要这工钱了,铺盖都没有得提了,全烧光,单身逃回了村,生怕回去晚了,村里都不让进门。
只剩下烟霞和纤纤娘照顾留下的病人,单等张亚明的救命的药。
纤纤见娘就是累点,也没有沾上恶疾,心里安定下来,想到买好的粽叶和糯米还未洗,就喊青郎帮忙先提篮子下河,自己却跑到瑞雪堂,请云秀嫂过来帮忙,现在大部分杂姓人家的女人,都去照顾病人,这包粽子的事,纤纤娘説就要拜托云秀了,她不仅手巧,还会调合馅料,端午是个大节,包括仁爱堂里供奉祖先的也需要她操持。
纤纤恨自已手笨不会包,不能替下云秀,纤纤娘却认为,不会做更好,省得到了陈家,这些细碎的活计都交给了媳妇,反倒让佣人不去学手艺闲了。想当年,她在瑞雪堂时,哪一样手艺不是勤学得来的。
纤纤立在门口那块乌亮的碑前,照了照自己,才去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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