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房长在仁爱堂商议决定:
按照族长生前的安排,族谱在三日后请工匠在仁爱堂开雕,腊月前竣工,开雕的前一天,请两家黄梅戏班子进村唱一天的大戏,并邀请四邻八乡的本家与亲戚。
牌坊前的戏台由长房和二房负责,为了体现出修谱是全村人的大喜事,整个庆贺的格调以富丽为主。
除了搭建花戏台,台上铺着红地毡,两边高挂玻璃灯及红缨络明角灯,再披挂着大红帐幔,陈设古铜鼎,四周挂着芜湖铁画灯及翎毛花卉,热热闹闹,喜庆吉祥。
而仁爱堂前的戏台以庄重为主,堂前设祭台,供陈着历代修撰的宗谱与古玩器,通堂挂着建珠缨络明角灯。栅栏内挂红缨络明角灯,彩画十二幅,廊下陈执事牌两对,一为“总辖六州诸军事”,一为“理学名儒”。
祠堂四壁,挂满了名人留下的字画,唐寅的仕女图,文衡山、郑燮等人的字幅,满壁生辉。
各个戏台前,高悬着数盏气油灯,将村子照得如同白昼。
大人们忙着他们的事,青郎约纤纤晚饭后去捉蟋蟀。
几天前,村中有好事者已去各村贴了“战书”,通知八月初八为今年桃源村开栅斗蟋蟀的日期。
俩人走近了牌坊群,前串后跃地看了一会儿陈家人忙忙碌碌地在布置戏台,事务虽杂,但事事有人家任领,大事小事,全都有人负责,整个布置看似纷乱,但一步步地向前推进。
村中唯独这修谱的事情,不让杂姓人家参合,两个小人也帮不上忙,看得无趣起来,就沿着小路去草丛中捉蟋蟀。
“嫂嫂,你脚轻一些么。”
青郎在侧耳听各种秋虫的呢喃声,在众多的虫蛙合唱中,他分辨出一种声音,如铁锤敲在金属上,发出的充满金属之音强劲的振动声。他分开杂草,指着一堆瓦砾:
“嫂,快浇水。”
纤纤将铜壶里的水倒了进去。
虫声停止了,没有动静。
“再浇再浇。”
“没有水了。”纤纤回答。
青郎急了,说不定这里面是只油头。
他扒开裤子,翘起一物,哗啦啦一阵尿雨淋下,热气中,只见一只黑乎乎的小虫子从洞里爬出来,东张西望。
青郎裤子都来不及拉,一下子扑过去。
“哎哟,压死了。”
他抬起手掌,一只褐色的虫子粘在手掌心里。
“臭,是三根枪。白浇了一泡尿。”
青郎甩甩手,拉起了裤子。
“青郎,青郎,快过来。”
黑暗中有人在叫他。纤纤抬头,看见前方的窝棚里有一个蹲在地上的人。
“是雕花木匠叔叔在喊呢。”
他俩跑过去,木匠指着台子上的罐子:
“青郎,这是叔叔捉的虫子,送给你的。”
青郎捧着罐子,听了一会儿,喜道:
“有两只?”
“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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