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八月。
城南一条老街上,一座很小的无名道观,香火正旺。
旁边紧挨着一个两层老房子,花格棱的门窗,楼下开着一个不大的门,上面一个木头门匾,写着“平安香烛店”。
木头牌匾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半边儿漆黑,像被火烧过似的。
两边儿很多小门面,做什么都有,吃得最多。
香烛店门口的躺椅上,躺着一个眉目清秀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白色体恤、两条白杠的黑色运动短裤、人字拖。
手边儿小板凳上一个紫砂茶壶。
他一边儿扇着大蒲扇,一边儿笑着和过来过去的街坊打招呼。
“刘大哥,今天休息啊?晚上遛弯别往西边儿走啊!”
“哎呦,吴大妈,您这买的又是烤鸭、又是排骨的,晚上家里有客人?记得别让客人喝白酒,要是喝了,晚上就留人家一宿!”
“杨大伯,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昨天跟您说不要出门您没听啊!您看看,是不是见血了?没事儿没事儿,见血就过去了!”
年轻人笑得和善,和邻居相处的很愉快,旁边道馆里走出来一个老妇人,到了近前说道:“方驰啊!我跟你订的金元宝好了没有啊?”
方驰麻溜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好了好了!我给您拿去!”
老妇人跟着方驰进了香烛店,看着方驰从柜台后面拎出来一提溜金元宝,笑了,“我跟你说啊,这么多年了,就属你这金元宝叠的最好了!今天就烧给我家老头子去!”
方驰笑道:“段奶奶,晚上十点前就赶紧回家啊!”
“记住了,记住了!”老太太笑着,拎着金元宝离开了。
方驰顺手给旁边一个香炉上了三炷香,不料其中一根刚插进去就灭了。
方驰眨眨眼,换了一根香,嘀咕道:“知道了,知道了!有麻烦要上门了!”
这回,香点燃了,三炷香烟笔直朝上。
“方驰!有人找!”外面有人喊了一嗓子。
方驰答应了一声:“来了!”
他还没出门,门外就走进来三个人,一个老头,和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敢问,这里是不是有位方子白方大师?”老头儿客气地问道。
老头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男的进门后只是打量了一下周围,没说话,安静地站在老头身后。
年轻女孩子却满脸嫌弃,掏出纸巾擦着额头的汗。
方驰只是一搭眼,就看出来三人的面相。
老人印堂晦暗,时日无多之相。
男子三十多岁,亲人宫发暗,仆役宫明亮,应该是老人的手下或者雇佣之类的。
那个姑娘穿的很时髦,一身儿炸街的装扮,应该是喜欢泡夜店的。
模样长得不错,不过可惜了,眼梢上挑,眉毛疏松,子女宫不济,明显婚姻不顺畅,后半生孤独之相。
“是啊!”方驰回道。
“不知能否请出来一见,在下有事相求!”老人的姿态放的很低。
“那儿呢!”方驰顺手一指。
几个人往那边一看,一个木头牌位,上面写着“师方子白之灵位”,前面还有一个火烧云的香炉,正燃着香。
“死了?爷爷,人都死了,真晦气,我们还是走吧!”女子不耐烦地说道。
方驰没吭声,低头自顾自地叠元宝。
老头儿也没料到他要找的人会不在了,一时之间有些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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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小兄弟是方大师的什么人啊?”过了一会儿,老头儿问方驰,用语还是十分客气。
“他是我师父!”方驰答道,抬头往上看了眼,又垂下眼。
香烛店房顶正中间挂着一个黑色的灯笼,一般人注意不到,而黑灯笼旁边,还挂着一个铜铃铛。
方驰师傅说过,只有和方驰有因果纠葛的人到了,那个铃铛才会响。
这次,没响。
也就是说,来的人只是客人,而不是和他有因果纠葛的人。
所以,方驰依旧低着头叠元宝,没想继续和对方多说什么。
“哦,不知,方大师的本事,小兄弟会上几分,我这有件要紧的事情……”老人的话才说一半,就被女子打断了。
“爷爷!您真是病急乱投医,您说这里有个大师能帮忙,结果人死了,你又想找他徒弟!本来这事儿就不靠谱,现在谁还信这些东西,全都是迷信骗人的,怎么说您都不听,您也不看看,他这个年纪能懂什么?真是的!”
老人面露尴尬之色,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男子,男子也低声劝道:“要不,我陪您再去一趟青云观吧!”
“……也好!”老人见方驰不冷不热的样子,也有些失望,“告辞了!”
方驰嗤笑一声,真是贪得无厌,命数到了,该去阴间报道投胎就去,还妄想要逆天改命?
老人虽然一生富贵,但可能是以前做过什么亏心事,晚年病痛折磨难以忍受,又放不下身家性命,就琢磨起歪门邪道来了,简直是痴人说梦。
像方驰和他师傅这样的人,在外行嘴里就是个算命的,或者叫风水先生的。
但是,在内行人里,却被人称为大相士。
有人会说,相士就相士呗,还分什么大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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