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江秦回到江宅就听到江陵高声呼痛。
江秦是江家护卫,进江家时只有十二岁。
“痛……痛……痛……”
走进屋内就见江陵忍无可忍,一脚踢在正为自己上药的小厮身上,小厮闷哼一声,跌倒在地上。
小厮一脸委屈,从地上爬起来,正欲硬着头皮再上前时,见到江秦进来,小厮如释重负,不等吩咐恭身就往屋外退。
“江秦,你来得正好……去把景家那死丫头,给我抓回来……”江陵痛得嘴角抽搐,眉眼挤在一处,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先是鼻梁肿得老高,这会儿整张脸都肿起来,看着有些滑稽。
“少爷,您先歇会儿。”江秦沉声说,拿起一旁的纱布,沾了药酒,开始帮江陵涂抹伤处,这下手也忒狠了点,感觉这拳脚都往脸上招呼了,护卫回来报信时,江秦刚办完差事,从乾州回来,说是江陵被揍了,他意外又不意外。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江陵重复着,痛得直抽气,声音却一声比一声弱了。
江陵自幼丧父,江家现任家主是江陵的母亲,江余氏。
江家世居京都,世代从商,在前晋时已是家大业大,京都陷落,晟朝初始,江家也是商户中第一个归服朝廷的,所以皇商之惠,便是大晟皇家对江家的回报,因是如此,江家在商界中的地位比在前晋时更加如日中天,当然,这其中还有江家至今尚未出嫁的长女江婷的功劳。
“轻点……轻点……江秦……痛……”江陵的声音忽然就有些哽咽,眼眶也有些微微泛红。
“好好好,我轻些。”虽然江秦明白,江陵此时想哭未必是真痛。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江陵其实挺可怜的。
江陵是江家独子,前面三个都是姐姐,他是被四个女人养大的,男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对父亲的情感是无法被取代的,这种缺失让江陵的脾气越发娇纵,更加任意妄为,这在江家似乎都习以为常,这些年,江陵没少闯祸,反正江家的女人都有本事帮他摆平,有时候,连江秦都觉得这江家小少爷就是欠收拾,没准儿摔个跟斗,让他受些教训,长些记性,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搭上金家二公子后,江陵好像更是狂得没有节制,念着金家的势力,好像一般人都会给些面子,可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保不齐就会碰上个不对付的,但像景家丫头这样不遮不避,亮明身份,摆开阵势把江陵揍得这样服帖的,还真没有,关键江陵还不敢往外说,自幼在女人堆里长大,江陵就挺自卑的,现下被一个女人揍得跟猪头似的,还被扒了衣服绑树上了,他没脸呀。
“还抓她吗?”江秦收着纱布,漫不经心地问。
江陵眼睛一横,很想说,当然要抓。面上一动,又是一阵疼痛,禁不住再抽了一口气,没说话。
“那丫头是平昭侯流落在外的嫡女,知道她母亲是谁吗?平昭侯的元配夫人,兰亭都尉,那可是在大晟朝唯一一位有正经官衔的女人,邓国公是她亲舅舅,你抓她要怎么办,真杀了她?平昭侯、邓国公会善罢甘休?人家是官,咱们是商,占不了便宜的。”
“金二公子……”
“少爷,”江秦轻声打断江陵,“我跟你说过,让你少和金二公子来往。”
江陵眼帘一低,难得没有争辩,江秦长江陵十余岁,像半个儿子一样被江余氏养大,对于这个似仆似兄的护卫,江陵还是很信服的,对于他适时的教训,江陵听着还蛮亲切的,毕竟,相比江家从上到下的顺从与纵容,江秦的不同,才让江陵另眼相待。
“你若与金家大公子往来,江秦绝无二话,那金家二公子……”江秦顿了一下,继续道:“平昭侯有军方背景,与镇国公也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莫说这一次是你理亏,金二公子不是个能担事的,真闹开了,事关人家永宁伯府表小姐的清誉,永宁伯府也不会善了的。”江秦似乎难得如此话多,索性说得更加直白,“知道人家为什么只打你脸吗?”
江陵抬眼,满眼疑惑,又觉得问出口十分丢人。
“那是让你没脸上街,在家反省,你该庆幸人家手下留情,没有废了你的胳膊,打折你的腿,少爷,你不小了,长点心吧。”
景翊到“杏林堂”的时候,天色未晚,“杏林堂”门口则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孙大夫已经连续座诊三日,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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