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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蝴蝶梦

【那么,按照窦天章的自述,他一到京师就一举及第,又官拜参知政事,加两淮提刑肃政廉访使之职,可随处审囚刷卷,体察滥官污吏,先斩后奏。当真是“身居台省,职掌刑名,势剑金牌,威权万里”,好大的官威!】

【可这么大的官威,居然找不到自己的女儿,是不是有点不太符合逻辑呢?】

【诚然,古代没有大数据,人海茫茫,想找个人似乎很难。但一个如此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想要找一个人真得很难吗?】

【要知道,古代虽然户籍管理很凌乱,但人口的流动性却不强,迁出一县者极少,遑论迁出一州呢?】

【我们也知道,蔡婆仍然在楚州生活,并未远离,而且蔡婆也并非赤贫之家,“他家广有钱物”,以放债为生。找起来的难度,应该不是特别大,何以十数年都找不到呢?】

【咱们看看窦天章是怎么找的吧?】

【第四折:老夫自得官之后,使人往楚州问蔡婆婆家,他邻里街坊道,自当年蔡婆婆不知搬在那里去了,至今音信皆无。】

【您看明白了吗?窦天章使人问了邻里,说不知道蔡婆搬到哪里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再看窦天章是如何审案的,是否真如他自己所说那般廉能清正,满满的节操。】

“我将这文卷看几宗咱。一起犯人窦娥,将毒药致死公公。我才看头一宗文卷,就与老夫同姓,这药死公公的罪名,犯在十恶不赦,俺同姓之人,也有不畏法度的。

“这是问结了的文书,不看他罢。我将这文卷压在底下,别看一宗咱。”

【问结了案子,就不用再看了吗?那你还审查个毛啊?】

【然后窦娥鬼魂出现,窦天章又是一阵教训。】

“我今日官居台省,职掌刑名,来此两淮审囚刷卷,体察滥官污吏,你是我亲生之女,老夫将你治不的,怎治他人?我当初将你嫁与他家呵,要你三从四德:三从者,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者,事公姑,敬夫主,和妯娌,睦街坊。

“今三从四德全无,刬地犯了十恶大罪。我窦家三辈无犯法之男,五世无再婚之女,到今日被你辱没祖宗世德,又连累我的清名。你快与其我细吐真情,不要虚言支对,若说的有半厘差错,牒发你城隍祠内,着你永世不得人身,罚在阴山,永为饿鬼。”

【设若窦天章真有爱女之心,当初就不会把女儿给卖了换钱!更不会在得官之后,只是象征性地找一下!】

【而更显其虚伪本质的是,一见到女儿的冤魂就发出的这一大通说教!】

【但凡任何一个有心肝的人,只怕首先要做的是嘘寒问暖,而不是摆出那么一副嘴脸吧?】

【咱们看他听了冤情后是怎么说的:“端云儿也,你这冤枉我已尽知,你且回去。待我将这一起人犯,并原问官吏,另行定罪,改日做个水陆道场,超度你生天便了。”】

【再看他为窦娥伸冤的说辞:“从今后把金牌势剑从头摆,将滥官污吏都杀坏,与天子分忧,万民除害。”】

【给女儿报仇呢?只字未提啊!】

【也许是咱小老百姓,不懂得官老爷的思维?不理解其中深意?不够忠君爱国?不懂得舍小家为大家的道理?】

【将一干人犯定罪之后,窦天章又说:“莫道我念亡女与他灭罪消愆,也只可怜见楚州郡大旱三年。昔于公曾表白东海孝妇,果然是感召得灵雨如泉。岂可便推诿道天灾代有,竟不想人之意感应通天。今日个将文卷重行改正,方显的王家法不使民冤。】

【王法!还是王法!】

【想必皇帝听说有这么一个始终把王法挂在嘴边的能臣干吏,一定会龙颜大悦吧?】

【窦大人的官位,应该又可以升一升了吧?】

【只是,不知道,窦娥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也许,关汉卿自己大概也明白,想要给平头百姓一个伸冤的机会,除了超现实的力量,别无他法了吧?】

【所谓坏人受到严惩,冤情得以昭雪,只怕也只是一个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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