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黑影闪动,原本打鼾的人已经没了声息,杂役此刻的头脑异常的清醒,或者说,有生以来,他从未有过这么清醒的头脑。
他将藏有兵器的阁楼指给了那些黑影,他不清楚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因为内心一股油然而生的冲动迫使他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黑影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他不知道那是啥意思,但他很开心,仿佛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看到黑影们陆陆续续翻过城墙,朝着那座阁楼而去,他才想起鹰犬的事情,着急的手舞足蹈。
黑影察觉到了他的举动,指了指阁楼,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他赶忙点了点头,还用双手比划出又大又高的样子。
黑影笑了,再度给他举了个大拇指,他也笑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些人肯定比那些鹰犬厉害。
黑影包围了阁楼,用着只有他们才懂的手势,互相沟通,仿佛就像分工明确的蚂蚁。
悄无声息的就潜入了这座阁楼,这一切跟假的一样,如梦似幻,难辨真伪,杂役打了个寒颤,又裹了裹身上的麻布,这才算有所好转。
阁楼里是屯放守城器械的地方,里面的兵器都是寻常走卒巡逻时轮换的。
如今寒冬之时,哪会想到有人会在此时谋城,历史上也没有冬天攻城的先列。
所以除了城墙上的那些走卒,竟再无一人巡逻,但事情总有意外。
黑影们已经知晓了阁楼有人看守,进入后却未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莫非是那杂役诓骗他们,可那表情又不似做伪,这是何因,外面的警戒的兄弟也没有发出信号,这说明他们并未被人发现。
但不管怎样,来都来了,这些兵器,正好便宜了他们,也方便他们在城中起事。
阁楼顶上,男子打了一个酒嗝,听着下面细细碎碎搬动兵器的声音掏了掏耳朵。
转身换了个姿势,继续躺在瓦片上,抱着酒葫芦,又来上那么一口,好不惬意。
鹰犬?去TMD鹰犬!
三百人入城,三百人全副武装,甲胄长弓,刀剑枪戟,应有尽有,为首的嘿嘿一笑,这下可比外面那帮家伙神气多了,谁让他们当不上标杆呢。
武装完毕,接下来就是要摸清城内的布局,在规定的时间内制造声势,以便明日主力部队的攻城作战。
城外的部队可没有那么好的装备,所以声势一定要大到足矣震慑城中权贵。
让他们根本无暇顾及敌情只顾逃命,这就是他们的计划,围三阙一,也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那个一。
三百人分头行动,井然有序,在这暗淡的月色遮掩下,很快,便摸清了整座城的布局。
说来也巧,武侯府就坐落在东城区,距离东门最近,此时城中贵族皆聚集在武侯府享乐。
所以其余的城区也都没有多少看守的力量,不过是些走卒杂役罢了。
时间慢慢流转,已是寅时三刻,不久,天就要亮了。
“那些将士既无甲胄,又无马匹,公子为何还要让他们强行攻城,这岂不是罔顾生死?实在不是仁义之举。”
子容有些疲惫,为了治疗那些伤病,一直忙到了现在,本想回屋休息,却发现赢武这边也是一夜无眠。
于是掌灯前来,想看看他在干嘛,顺便解开心中的疑惑,因为她总感觉这位公子很特别,特别到,她还想再多了解他一些。
赢武看着眼前的女子,两人年纪相仿,却有着不同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但赢武并不打算改变对方的观念,收起案上的竹简,淡淡的笑到:
“子容姑娘不愧是医家之人,医德仁心,令人佩服,可姑娘不知道的是,如果明日拿不下这座小城,不光是那些难民,就连你我,都会饿死在这荒郊野岭。”
“怎会如此,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子容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这边县之地都已经被劫掠如此,其他地方又能好到哪去呢。
“那些人,为何会对自己的国人,行如此恶毒之事,这韩国的百姓,难道就不是他们的子民了吗?”
子容交织着手指,十分难受,这些苦难不是老天带来的,更不是秦军带来的,却是自己国家的贵族所带来的。
看着子容难过的小脸,赢武有些不忍,医者,能医人,却不能医国,更医不了这个世界。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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