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面的杏目里波光晶莹,遥映着月光几颗珍珠滴下,邬韵用力咬了咬嘴唇继续道“子逍说完后便向我三叩首,不待我反应便毅然离去,我呆立原地不知所措,一时间庄荀那疯言疯语我也终于明悟,敞着门站了一夜,直到天渐渐亮起我才有了决定。相公啊,你身上怪异的情绪我怎会感觉不到,只是小韵不知何故罢了,直到那日我方才明白你心中的苦。”随手抹去眼角泪痕,甜美的微笑又回到邬韵脸庞,她对他说“说起来好惭愧呢,一枕十年竟不如两个小家伙懂你,不过我也不差的,他们二人都不曾让我劝你放下使命,我自然知道这件事若我劝了非但无用反而徒增你的痛苦。除此之外,还会使你凭添一份对我的歉意吧,所以小韵就装作不知了。当初想着既然这是你姜序的命,而你又是我邬韵的命,那余生还可以有多少个日出日落便任由这命来定吧,今日见你这般,我便知我们要永远相依在这漫漫长夜了。”
她吐气如兰吹去他愁云惨淡,他拥她入怀说“有你万事皆安!”夜风带不走漫天星华熠熠,岁月淡不了郎情妾意绵绵。她夹一块肉放入他碗说‘相公最近辛劳,多吃些。’她灯下补着衣衫说‘相公别总为我买新衣,这次补完再破就换新的吧。’她在夕阳下收拾着自己的书与公文说‘相公这些书要时常拿出来晒晒。’恍如昨日,她那军务处上的倔强之言,只能给予她十年相守让他愧疚连连,甚至今夜都张不开口告诉她自己将要离开,他想让她活下去,可他又知她不愿!既然彼此相逢的瞬间已是一眼万年,那还何须再执着只厮守了十年?她爱他,便要随他去,他爱她,就如她所愿。姜序终于释然一笑,用力抱紧怀中女子,他自嘲般想着‘总以为上天待他不公,承担了自己所不愿却不能不背负的使命,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其实自己此生有她已是世间最幸之人!’
挺直腰板他轻抚着她脸庞柔声道“娘子啊,你这两个小弟都好生了得,一个剑走偏锋的旁敲侧击,一个单刀直入的直戳要害,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深,结果他二人早就猜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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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序自愧不如啊!多希望自己是这实实在在的渔州人呐!奈何父命难违,从接任这渔州长史起,每两年我都需去东城的茶舍透露渔州情报,储粮、军备、人才悉数上禀。每一次我都是绕城而归,无他,无颜面对渔州父老,我姜序违背了自己的本心啊!前些日子说与你听的‘刺史’之事今日主家终于有了决断,下午我借机出张府去了趟东城茶舍,刚返回不久就见那茶舍的伙计、掌柜竟都被抓了回来,我便知我已经暴露,兴许是碍于往昔情份,主家下午没有任何表示,不过却不知今晚是谁来送我上路。娘子啊,我始终坚信无论情报泄露与否少主都能战胜而归!这点我从未怀疑!”
掩不住脸上的悲伤,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将脑袋埋入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这次换她开不了口。他又抱紧一些,感受到他加重的力度,她抬起头。他冲她一叹,她对他一笑,然后继续相拥,彼此身体的温度是此时最美的言语,我懂你的痛而不言,我也懂你的笑而不语。篱笆外的远处,一前一后两个身影缓步走来。
姜家今天篱笆的院门一直就没关上,一个健硕的身影站在门下,另一个身影躲在他的身后,姜序邬韵手牵手并肩站在院中。姜序率先打破宁静道“没想到是两位少主亲至,我姜次伦甚幸!”邬韵则强挤出一个微笑说“快进来吧,这么晚了你们饿不饿?”张鸿身子未动苦笑一声问到“姜序,你为何不走?”姜序一滞旋即不卑不亢说“少主是不是糊涂了,这里就是我家我要走去哪里?”邬韵松开姜序的手,她往前迎了两步说“拔天啊,你与沐延先进来再说吧,你看有你们亲手围的这圈篱笆呢,我与相公哪都不去。”张鸿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尚不待他回话就急忙向身后看去,那个躲在自己身后的懒鬼第一次在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獠牙!衣带纷飞目光如电,‘嘭’的一声小院篱笆全部从中间断裂尽毁!直视张鸿庄荀沉声道“小韵姐,我可保你们离开渔州,不过以后姜大哥需做到不问庙堂,不知江湖!”
惊讶刹那间压过了悲伤,邬韵杏目欣喜的看着庄荀说“沐延你竟这般厉害?”庄荀一直没有看向邬韵,他依旧盯着张鸿说“厉害算不上,确实打不过他,不过带你们走不难。”张鸿叹口气说“我也不想不愿不忍,可我是张家下代家主啊!今天这是要对我‘风身’、‘云意’齐用了?”不待庄荀回话他继续道“你这些手段确实奇妙,要送他们走我还真拦不住,不过届时你消耗过巨,虚脱了我可不背你回去!哎,罢了罢了,反正爷爷都拿你没辙,那就依你方才所言,只要姜序如你说的那般做,家里就让我来说吧。”转过身张鸿又看向姜序道“姜序,这十多年政事上你对渔州也是尽心尽力,今后便两不相欠、各自安好吧,照顾好小韵姐。”姜序一躬到底没有言语,看着离去的两人邬韵紧追几步喊道“拔天此去荆州一定要安全归来啊!”她又看向那白衣书生,书生今天没看她一眼,她知是庄荀不舍,她没喊他而是自己默默道“这般打扮真俊儿啊!”
走出很远张鸿才开口道“谢谢!”庄荀眼神空洞望天说“无需,我刚才说真的,不是替你解围。”张鸿也跟着抬头望天说“可你知道他们不会走的…”庄荀自嘲一笑道“走不走是他们的事,问不问是我的事,真放不真放是你的事。”张鸿默然半晌又开口说“为什么不看小韵姐最后一眼?”庄荀脸上露出鲜有的悲伤说“看了就会忍不住打晕她,她醒了会怪我,届时还是会去寻姜大哥…我们就去那边那个高一点的山头吧,让我偷偷送送他们。”看着不远处的小丘,张鸿问道“你现在‘云意’最大的范围有多广?”庄荀机械般回说“拼尽全力可观一城一刻钟吧。”张鸿回头看了看早已不见的房舍无奈道“看来今晚我又要背你回去了。”庄荀不理他,口中念一声‘风身’消失不见,张鸿望着以至半山腰的书生摇头苦笑。
叉着腰邬韵看着一片狼藉的篱笆墙没好气道“这个臭小子,哪有这般跟人道别的!”姜序宠爱的揽她入怀柔声说“今夜是他俩过来,我想应当是拔天自己要求的吧,吾愿以吾此罪身换少主心智成长,爱妻可愿与共否?”此刻杏眼含笑无悲,她掩嘴调笑说“哼,这会儿装出能说会道的样子,方才若不是沐延之言,相公还不知如何面对少主呢吧!”他低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软语说“不是相公嘴笨,只是卸下一切后方发现,纵有千言万语此世间也只想说与你一人听。”仰起脸,她第一次主动吻向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触即离,她脸若桃花低头呢喃道“韵儿冷,序哥哥我们回屋吧。”
烛光摇曳给她又添一丝妩媚,他端坐堂中默默在怀中取出一颗药丸说“怪我,就备了一颗。”他看着她拿起药丸扔出门外,他眼中含笑满是爱意,她俏皮的吐吐舌头转身进屋。片刻后被褥衣物堆满厅堂,她觉着兴许还不够,又跑出门抱了一堆干草回来,他就一旁安静的看着她忙忙碌碌,岁月这般静好,奈何吉时已到…她抱着干草说“心中还是有些怨,却不知该怨谁。”他起身接过干草又揽她入怀心疼道“怨我吧,我姜序此生谨记使命不负天家,十多年为渔州呕心沥血不负张家,这天下我都是不负的…辜负的,唯有你啊。”见他又显伤悲,她嘟起嘴如孩童般说“天下可真是个坏东西!那我不愿再让这世人知我们曾经在过。”她挣脱了他的怀抱跑进屋中,他静静等。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八宝金花镶凤冠,五彩云霞织帔肩,一袭青绿嫁衣如林间乱撞的小鹿跃入他怀,他肆无忌惮的领略着她樱唇中的香舌,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狂放!他问“还需我换衣吗?”她答“无需,我只是不愿你忘了我曾经来过。”挽起彼此的手用力一推,烛火坠下。
收回‘云意’的最后一刻火光冲天,小丘上用术法窥伺的庄荀颓然起身后靠在一颗大树上,他轻声言语着什么,风太大,音太小张鸿听不真切。“沐延你没事吧?这么一会儿就虚脱了?”张鸿担心道。庄荀抬起头看着张鸿,眼里竟满是委屈,带着哭腔他说“这天下可真是个坏东西!她不愿再让这世人知他们曾经在过,但她更不愿他忘了她曾经来过。”丹田内气海翻涌,气势攀至顶点,四周树木巨石瞬间炸裂,白袍映月如仙人般凭空站立,庄荀无悲无喜说“打一架吧。”雷云滚滚而至,脚踏大地稳若磐石张鸿昂首道“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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