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东北之地,初春的绿意嵌不进一片白芒,山高峰尤险,未闻鹰翱过。俩人自山上走下,高个子青年问向身旁容貌英俊似妖的青年道“咱们不招呼声就这么走了?”那人答说“他们不会在乎的,说不说都一样。”高个子又问“直接回盛安吗?”英俊青年说“先去北方边陲看看,不是太想回去。”高个子神色古怪道“不想回去那下山干嘛,我还没把青松打服气呢。”英俊的脸庞漾起一波淡笑,他说“青松习武几十年,每次切磋却被你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他心里其实就早服气了。”高个子咧嘴道“哎,可惜那些个厉害的老家伙都不与我动手啊。”英俊青年说“二十多岁已经是山河之下你无敌了,那群老家伙打赢了不长脸,打输了更丢人,自然是没人愿意与你比试了。下山后估计你李阔勇的名字很快就会登上那《风流》吧。”名叫李阔勇的高个子闻言道“这些皇子里就属你李昊然会说话。”
此山名作凌绝峰,山顶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凌绝顶,御剑驽物之术举世无双。李阔勇皱眉说“还是没想明白咱们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李昊然笑笑说“咱们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无需告别。”他又问“哪里不一样?我怎么没看出来?”停下脚步李昊然认真道“因为我们脚下没有莲台。”李阔勇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说“你再这般说话,信不信我揍你?”向后退了两步,英俊青年留出可以随时逃离的距离后才款款道“给你讲个小故事,从前有个和尚法号‘金蝉子’,他生来一颗佛心,在寺中长大又修得一身佛性。每日他都与寺中高僧一起聆听拜佛之人讲述的各种苦难,他们再以禅理度之、化之。突然有天金蝉子说要下山去,他要去度万民悲苦,化世间凄凉,经百劫,历千难方回,他说待他归时可我见如来、我即如来。众高僧劝他不住就任由他下山去了。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李阔勇微笑着从后背抽出一根怪异的大木棒,他一脸邪笑说“你最好还有下文,或者你比青松抗揍。”李昊然看着这个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莽夫道“你没听懂?”手中掂量着怪异木棒李阔勇说“我听懂个屁!再说金蝉子不是唐僧吗?他下山取经去了啊?他取经关咱什么事!”示意对方别冲动,李昊然继续解释道“唐僧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方到西天取得真经,这九九八十一难里遇到的几乎都是一眼可断是非善恶的妖魔鬼怪,所以他成功了。若他走一条尘世路,逢力有不逮之事,遇执迷不悟之人,陷至死不渝之情,那他还能不能到西天就难说了。就如我故事里的金蝉子,他跳下莲台入尘世弘佛法,想着与在寺中听人言苦一般再以禅理说之。但当他自己看得见、摸得着这世间所有的意难平时,他便赏画反成画中人,那寺庙自然就回不去了,因为庙里住着的都是佛,人就该活在人世。”见木棒高举,李昊然加快语速道“这凌绝顶里的都是‘佛’,他们只关心自己的修为与境界。而我们俩是人,自然要回那人世去,与这一山诸‘佛’告不告别也就无所谓了。”收回木棒李阔勇不屑说“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废什么话啊。不过这‘佛’也忒不经打了。”
洪裴吃完早饭先去找李景升说了会儿话,见老者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便识趣离开。走出内院,三夫人卫氏含笑在树下静候,洪裴迎上去说“三夫人要的东西洪某带来了。”卫氏小心翼翼接过一个木质小盒道“妾身替襄樊卫氏谢过洪大人,他日若有用得上的地方任凭大人吩咐!”洪裴捋须笑说“哪里,哪里,举手之劳罢了,夫人无需客套。”卫氏附在洪裴耳边低语道“洪大人,我襄樊卫氏愿派族中高手护您去渔州,不知大人意下如何?”洪裴收敛笑意说“这样不好吧,若是被李大人知道了你怎么解释?再说一切都在老夫洞察之中,他们翻不了天,洪某谢过卫家的美意了。”
亲自在陵津城里转了转,这里虽比不上盛安的富丽堂皇,但白瓦青灰下亦有种水墨画般的淡雅。一名属下在街上寻见洪裴,快步上前将刚从渔州传回的情报奉上。看完信的洪裴不知用了什么手法那信竟自燃起来,阴郁的脸更显苍白,洪裴道“好消息是监视下的渔州高手依旧没有异动,坏消息是漆园书院庄兴邦已晋升天人,而且为了他儿子他还去堰塘把江自易废了…”属下闻言满脸惊恐说“江大人他?”洪裴默默前行道“人没死,重伤昏迷了,不过就算医治好怕也…哎,万没想到庄兴邦这个时候晋升天人,更没想到这次漆园书院竟公然与张家站到一起。”
回头看了眼已成灰烬的情报属下快步跟上,见洪裴一脸凝重他问说“大人,就算庄兴邦成天人了也不敢把咱们怎样吧,毕竟只是一个书院而已。”洪裴叹口气道“你哪里懂得,一个天人就抵上一支强军,这番庄兴邦所为就是告诉天下人他们书院要与张家共进退了,更重要的是你可知这庙堂诸公里有多少人出自漆园书院?以后的事难办了啊,回去收拾东西,我们下午就启程,老夫要尽快赶到渔州。”
与迎接时的队伍一样,李景升三个儿子亲自相送,在城门处作一番客套与不舍后洪裴一行十人出城而去。望着远去的谛听众人李新念对身旁俩个兄弟说“愿洪大人一路平安吧。”二公子默然,三公子笑笑,都没有言语。
“大人,天色已黑,我们就地扎营吗?”黑衣属下问向马车里的洪裴。掀起窗布看眼天色洪裴道“继续赶路,等过了子时再扎营,我要尽快赶到渔州。”驾车之人一挥马鞭众人继续前行。陵津城外三十里树林中,一张用树木简易做成的桌子,一把简易椅子,一坛酒,一杆方天戟。
黑色短打装的手腕脚腕上缠着嵌有蓄雷珠的束带,张鸿对身前众人道“兄弟们休息好了?据陵津城传回的消息,洪裴算算时间应该在今夜或明日晌午前到达此地,我们在见到他前就不要睡了。”峰哥说“放心吧少主,咱们从早上睡到现在,莫说蹲守到明日晌午,就是到后日也是无妨的。我们这就依计划去周围树上设伏,只是少主你自己要直面洪裴能行吗?”饮杯酒下肚,张鸿一笑道“放心吧,我会坚持到你们把谛听其他人都处理完的,之后就按我的计划一齐抗敌,一个山河士而已。”面露忧色,峰哥说“少主,就怕届时我们支援的速度不够快啊。”张鸿看着眼前二十个高手道“我可是十分信任你们,你们自己反倒不自信了,张拔天今日就把命托付各位兄弟了,你们看着办。”闻言众人皆是一笑,峰哥领头走向各自的埋伏点。二十人黑色轻甲包裹全身,脸上的面护狰狞;左手持刃盾,盾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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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钢材打造,盾的上下沿皆有宽大锋利的剑刃探出;右手锁链弯刀,刀刃映着月光泛出丝丝寒芒,刀柄上的锁链与刃盾相连,弯刀可随时投出再由锁链拉回。极擅林间作战的二十人身形一跃便隐于树上消失不见。
深夜的凉风吹冷汗更寒,停下马,谛听打头骑行的那人颤巍巍回头道“大人,路边树林里好像有个人点着烛火在饮酒。”睡意刚袭上心头的洪裴闻言猛然一惊,掀起马车帘布他放眼看去,林中一片静寂,只有一抹微弱的烛火映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尚不待洪裴开口,林中传来一个兴奋的嗓音道“洪大人,此林埋尔骨,敢饮一杯无?”
定神看清那个刚毅的身影,洪裴难以置信道“你是张鸿?”放下酒盏一把握住插在地上的方天戟,张鸿起身说“张拔天在此恭候洪大人多时了。”马车放下帘布后传来洪裴的大笑声“哈哈哈,张家人疯了不成,竟让你来拦截老夫,此地应还藏有其他高手吧,且让老夫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找出来,想瞒过一个山河士的勘测,你们真是太天真了!”微弱的烛火突然变得旺盛,张鸿托戟开始急速前冲,四肢与戟尖上雷光四起,距马车尚百米处张鸿高高跃起一戟挥下,如腰身般粗细的雷柱瞬间袭向马车。车内洪裴本想运功感知周围隐藏之人,突来的攻击令他只能作罢,吃惊于张鸿这个小辈的实力,车厢中他举双手挡向雷柱。‘轰’一声巨响后马车炸裂四周更是人仰马翻,洪裴自尘雾中走出,他边走边带上一双银色手套道“此处应该还有其他人埋伏,你们小心,待我生擒这小辈后他们定会现身。”看着不断逼近的洪裴,嘴角上扬张鸿不屑说“就凭你?”
犹如鬼魅,原本慢步走来的洪裴瞬间飘至张鸿近前,泛着淡绿微茫的银色手套骤然拍向张鸿额头。后退几步躲开洪裴拍下的两掌,用脚一踹戟尖,张鸿甩着大戟携万钧之势重重斩下。洪裴双手挡去,顷刻间他浑身遍布雷芒,针刺般的酥麻感让他倍感不适,更令他惊愕的是张鸿的力道,挡下的大戟竟缓缓压向自己面门。侧身躲过大戟,洪裴以掌化剑刺向张鸿心口,后者在洪裴不与之比拼力气选择避开大戟时就开始后撤,大戟在腰间环绕一圈再次横斩而去。洪裴气息不断攀升,衣袍无风鼓起,身子不断逼近张鸿的同时连续三次拍击在大戟之上才将力道卸去。来不及反击,只见张鸿一个后空翻的同时刚被推开的大戟又从下方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上撩而来,双腿一跃而起在空中横向劈开,左手压着右手向下抵住大戟的洪裴借力飞向张鸿。见彼此距离越靠越近,张鸿握住戟把将大戟向身后投去的同时自己转身就跑,奔行几十米一把抓下飞在空中的大戟后张鸿看向在自己面前几米处落地的洪裴。在他且战且退的引诱下二人已从路边打到了林中自己饮酒之处,看着洪裴那噬人的目光张鸿道“洪大人,让拔天给你敬杯酒再上路吧。”
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洪裴道“小辈还敢嘴硬,你气势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此时你已无法继续刚才那种程度的攻势了吧?还不让你埋伏的人现身?”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属下们的嚷着‘保护大人’一齐冲入林中,暗道一声‘不好’洪裴忙回头喊道“你们不要进来,我自己无事!”不过为时已晚,高树之上数把弯刀如飞矢般无声无息掠下,谛听众人只关注着自家大人哪能察觉到偷袭,‘噗噗噗’几声后九人悉数倒在血泊中。以峰哥为首的二十人自高树上跃下,将弯刀插回背鞘只持盾将洪裴围在当中,众人皆神色坚毅,少主以命托之我等必以命报之!
属下的阵亡令洪裴不见一丝悲伤,感受完周围众人的深浅后他竟然笑了起来,拍拍手洪裴道“张家莫不是以为你凭着这杆怪异的大戟和这些杂鱼就能截杀老夫吧?”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厌恶,张鸿将大戟往地里一插说“哦?既然洪大人说拔天靠着此戟胜不了你,那我便不用了。”在洪裴不解的目光中张鸿四肢处再次泛起雷光,战意炽热如火,身形迅捷如风,方才一味靠着大戟拉开距离作战的张鸿此时突然近身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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