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被这一压之力激怒了,张显扬脖子用力一梗,马上又抬起头来,双眼恶狠狠盯着乞丐,只见他满脸通红,怒目圆睁,双臂一叫力,额头、脸颊、下巴直到脖子都爆出根根蚯蚓似的青筋,稳稳抗住了阴阳臼的重压。
张显扬待身体稳定之后,并不急于站起身来,而是双脚蹬地,拱起后背,双手前探,蓄势待发般半趴在了地上,喉咙里含含糊糊地发出“胡龙胡龙”的声音,头上的汗水从根根直立的头发中蒸发出来,把他的脑袋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白雾之中。
突然,张显扬眼睛一瞪,黑睛迅速扩大,吞噬周围的眼白,瞬间双眼就变得全黑,在路灯的光线下居然隐隐反射出两道森森的绿光,接着他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嘴里野兽一般的獠牙,用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发出“诧”的一声啸叫,叫声未落,张显扬手脚并用,好似离弦的箭一样,化作一道黄光,朝乞丐扑去。
刚才自己的全力一击没有效果,乞丐本就满心疑惑,又看到张显扬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更是始料未及,一时间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乞丐显然没有意识到张显扬的速度竟然快到了这种地步,就在这发愣的瞬间,本来至少离自己十步开外的张显扬,一眨眼就来到了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就要撞上乞丐,但张显扬仍没有主动减速的意思,而是把双腿和左手像万吨巨轮抛锚似的狠狠插进土里,腰部借力疾转,右手本就速度未减,此时腰部又把一股大力传导到右手之上,他顺势攥掌成拳,由于速度太快,拳头摩擦空气时居然发出了骇人的滚滚雷声。
拳头未到,乞丐的左脸就被拳风割得生疼,他再想闪已经晚了。
此时漫说是他,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决计躲不开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乞丐只感到下巴一歪,接着听到脖子嘎巴一声,口中微甜,然后就像破口袋一样轻飘飘的飞了出去,重重撞到不远处的院墙上,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张显扬一击得手,冯明月立马听到一阵瓦罐碎裂似的声音,接着东北角不远处的土地应声炸起,冒出一个刀柄似的东西来,同时束缚自己的透明棺材瞬间风吹云散,自己身体一松,坐倒在地上。
被禁锢了许久,冯明月浑身酸痛,她顾不上活动僵硬的关节,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赵稀星的旁边,看到赵稀星双眼紧闭,面色铁青,心疼的眼圈刷的一下就红了,她伸手在赵稀星鼻下一探发现没有呼吸,顿时心里一酸,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但冯明月毕竟师从医学大家,面对这种情况远比一般人沉着冷静,只见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调整呼吸,稳定心神,目光瞬间变得坚毅,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按压住赵稀星的脖子。
探压颈动脉是医学生最基本的操作,这个动作冯明月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而此时她竟然紧张的手指微微发抖。时间慢慢过去,冯明月的脸色逐渐暗淡下来,不觉加大了按压的力度,突然,她的眼睛一亮,手指传来微弱的搏动。
冯明月没有时间高兴,立即搬动赵稀星让他躺平,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整齐的叠好轻轻垫在他的脑后,接着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取气居,木髎,人仲,外关,促三里五穴针刺下去,银针一下,赵稀星脸上登时泛起一丝血色。
冯明月心下稍宽,敛身正坐,迅速吐纳两下,调整自己的呼吸,全神贯注地跟随呼吸的节奏依次捻转提插五根银针。
冯明月的手法看似轻描淡写,实际注入了极大暗劲,银针在她举重若轻的捻转下竟然微微震动,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快,两条雪白的臂膀在五处穴位间上下腾挪,好像在古筝上弹拨一曲高山流水。
在她神乎其技的动作下,五根银针同时震动,继而居然开始共鸣,隐隐发出金石之声,再看冯明月头顶、双肩和后背生发出薄薄的白雾,额头更是香汗淋漓,但她依然吐纳平稳,气息丝毫不乱,片刻过后,只听她“呼”地吐出一口浊气,银针共鸣之声戛然而止,头顶上白气也逐渐散去。
与此同时,刚才一动不动的赵稀星头部微抬,吃力地睁开双眼,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低吟。
冯明月欣喜若狂,眼泪再次迸出眼眶,只想扑过去抱紧赵稀星的肩膀,跟他倾诉衷肠,然后再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痛快的哭一场,但只是此念一动,就又羞红了俏脸,连脖子处都觉得火辣辣的。
她极力平复自己的呼吸,用洁白柔软的臂弯拖住赵稀星的脑袋,轻轻地扶着他半坐着起来。
“明...明月,我这是在哪啊?”冯明月一愣,自打在火车上跟赵稀星重逢以来,一直他都是称呼自己全名,此时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浑浑噩噩的尚且不知道身在何处,居然脱口而出叫自己“明月”,冯明月心中一甜,不禁笑出声来,随即又看到赵稀星虚弱的样子,忍不住眼圈又红了。
“稀星,你想不起来了?咱们来看你的学生,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坏人,现在小东方把那个坏人给打...打死了。”冯明月在赵稀星耳边轻声说道。
乞丐重伤赵稀星和张显扬又数次轻薄自己,冯明月对他是恨之入骨,看到乞丐挨了张显扬一拳,恨不得他就此被怼死,但这个“死”字真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心地善良的冯明月还是心惊肉跳的。
冯明月话音刚落,一阵若有若无的惨叫声从墙角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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